“下一次呢?”劉緯惆悵不已,他若想在趙恆身邊多呆一段時間,“無人可用”最為關鍵,人心浮動在所難免,最少也要堅持到張齊賢回朝。
……
次日,《鳴冤指南》的釋出讓《東京晨報》揚眉吐氣,權威性獲京師父老初步認同。
黃昏,王旦、趙安仁出禁中、歸私第途中,道逢民眾攔馬越訴,一遣親隨送開封府,一遣親隨送御史臺,雖然訴求最終走向不明,至少有了一種可能。
百官啼笑皆非,一邊幸災樂禍,一邊擔心殃及池魚。
但王旦隨即上疏,請以“邀車駕、越訴者、僅告諭而寬其絲”為常例,並加印《鳴冤指南》一百萬份,發往路、州、軍、縣,榜在衙前公示,納入磨勘之列。
此舉如同鼓勵越訴,本發生在北宋後期、南宋。
其實,有宋一代,歷代君主一直鼓勵“民告官”,以防陳橋兵變重演。屬趙光義做的最露骨,淳化初,京民牟暉擊登聞鼓,訴家奴失母豚一,詔賜千錢償其值,以此敲打謀立趙元僖為太子的趙普:“似此細事悉訴於朕,亦為聽決,大可笑也。然推此心以臨天下,可以無冤民矣。”
這方面的帝王心思,趙恆也有,遂贊:“卿乃真宰相氣量!”
劉緯不得不承認,王旦的眼界比一般人要寬,包括寇準在內。
《皇宋晨報》就此步入正軌,借調報館的進奏官摩拳擦掌,別出心裁的在“皇宋晨報”四個大字下面加了一行說明:距離《大宋建隆重詳定刑統》條例成書尚需五百日。
完美詮釋“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的迫切性。
每日一份晨報,看上一年半,便能有一份《大宋建隆重詳定刑統》防身,何樂而不為?
劉緯不僅願意成全,還以十萬錢作為獎勵。
錢何處來?
晨報在全國範圍內發行,中縫價值不菲,美其名曰“營銷”位,以“廣而告之”為噱頭,願意花錢還得由牙行驗資、作保。
京師巨賈又恨又愛,自古以來,只有口碑,哪來的營銷?但口碑經年累月,營銷立竿見影。他們一邊喊“斯文掃地”,一邊爽快掏錢。
萬德隆、張承志仕途生涯從來沒這麼愜意過,時不時的為答應誰、婉拒誰而苦惱,一日四宴甚至是五宴……
當一切步入正軌,劉緯的麻煩剛剛開始。
張崇貴正月底還朝,陛見當日,迫不及待的把矛頭對準張齊賢,並指責秦翰、曹瑋等邊將有意釁邊滋事、以作邀功之資。
崇政殿後殿決事注重時效,大部分參與者均為諸司使等內侍、武官,並不用手執笏板,也就不禁左顧右盼,晁迥這老不修的立刻把目光轉向劉緯,隨侍學士、諸司使紛紛效仿,包括以志同道合自居的錢易。
劉緯早就料到會有這麼一天,由跪坐位趨至廷中揖立:“張都知憑空臆測,有失偏頗,臣請對。”
張崇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蒙趙恆賜座,此時不起身、不抱拳,僅是微微抬頭,半眯著眼問:“不知這位……”
劉緯字字驚人:“陛下身為九五至尊,尚且寬容邀車駕、越訴者,張都知一言堂坐的穩如泰山?容不下馬前卒犯顏直諫?”
張崇貴坐不住了,起身作揖:“請講。”
劉緯得理不饒人:“君子寬而不僈,廉而不劌,辨而不爭,察而不激,直立而不勝,堅強而不暴。柔從而不流,恭敬謹慎而容,夫是謂至文。”
張崇貴不屑一笑:“老夫乃陛下家奴,從來不以君子自居。”
劉緯針鋒相對:“以僕自居,就能避過主辱臣死之責?”
趙恆以下,人人色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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