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恆怒目:“休得胡言。”
劉緯深揖:“臣憑空臆測,有失偏頗,請陛下責罰。”
咳!咳!
好幾個使臣都沒能忍住笑,裝作弱不禁風。
張崇貴老臉一紅,“某所言,有實證,相信秦翰、曹瑋不敢否認越境一事。”
劉緯冷笑:“越境?”
張崇貴老臉再紅:“國無不信不立,趙德明已納誓表,朝廷亦已降詔。”
劉緯問:“靈州疆土何在?趙德明子弟何在?”
張崇貴汗顏:“某未盡全功,便蒙陛下相召。”
劉緯步步緊逼:“三年不夠?三百年?”
張崇貴支支吾吾:“五年……足矣。”
“五年?”劉緯嗤之以鼻,“不用五年,他趙德明如今已經站穩了,不敢再勞張都知費心。”
張崇貴道:“趙德明納款之心甚誠。”
劉緯道:“也就張都知、向尚書認為趙德明真心納款,不過向尚書不久前改口稱趙德明終未推誠……”
張崇貴汗如雨下。
劉緯又道:“靈武失於血戰,又怎能寄希望於唇槍舌劍?張都知在此事上並無過錯,錯在給了趙德明三年時間苟延殘喘,錯在聽不進秦翰、曹瑋的逆耳之言。”
張崇貴慢慢冷靜下來:“與民休養生息,何錯之有?”
劉緯冷眼相看:“休養生息?下官以為張都知是在姑息養奸,敢問張都知,党項今日是何身份?”
張崇貴道:“守國藩籬……”
劉緯冷嘲熱諷:“難道張都知還賦予趙德明外清戎落之責?”
張崇貴反守為攻:“劉書記是因戴通判失足跌落山澗而對党項存有偏見吧?以私心度國事,辜負陛下信任,誤人誤己,不可取!”
劉緯半點虧都不願吃,明著譏諷張崇貴先前裝腔作勢:“承蒙張都知掛懷,下官不勝榮幸。”
張崇貴再陷被動,冷冷一哼。
劉緯鋒芒畢露:“但張都知在陝西緣邊作為,卻令下官這紙上談兵之徒失望透頂,敢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卻不敢直視已過,一味遮遮掩掩。”
劉緯無視趙恆慍色,不管不顧道:“不是下官對党項有偏見,而是今日党項已非吐蕃、回紇那種一盤散沙。我大宋下南唐、後蜀、南平、南漢、吳越、北漢,才又北伐。再看看契丹諸部一統之後做了什麼?滅渤海、平女真、納幽雲十六州,與我大宋分庭抗禮!”
“今日你張崇貴、向敏中一而再、再而三的成全趙德明平息內患,以其為守國之藩,賦予其外清戎落之責,愚蠢至極!”
“他趙德明若是真將一盤散沙的西州回紇、甘州回紇、吐蕃諸部一一擊破,下一個是誰?”
“契丹苦寒人稀,而我大宋地大物博,很難抉擇?”
“下官不相信兩位故意資敵養奸,自古以來,華夏、夷狄之間,一直有兩種選項,戰和、剿撫,眼界不同,見解自然不同,很難說誰對誰錯。”
“但兩位不要忘了!幽雲十六州、定難五州、乃至靈武,自始皇帝起,就已是我中國固有疆土,在長城之內,不在夷狄之列。”
“先帝在位,一直以北取幽雲、西平党項為己任,你張崇貴、向敏中一再辜負先帝期望、違背陛下本意,造一時之平安,為納款之假象,以姑息養奸之巧佞,為晉身之資本,貽害無窮,荼毒後世……”
趙恆喝道:“下去!”
劉緯不敢再勞煩杜鎬領人,倒趨出殿。
張崇貴微微淚目:“陛下可是有心用兵党項?”
趙恆搖頭:“朕無意毀諾,但也不會放任党項繼續坐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