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侄女真捨不得,呆在劉宅的這些日子,比以前嫁人還要自在……快活……”洪澄忽又喜滋滋,“侄女現在月俸五十貫,他還在南廂給侄女落了女戶,將來敢嫌棄侄女人老珠黃,侄女立刻找個更小的嫁了。”
盛氏長嘆短噓:“你叔父這人啊,從來不聽勸,沒打聽清楚就登門……”
洪澄捂嘴嬌笑:“叔母把他嚇得夠嗆,詭辯之詞一句都用不上。”
盛氏想起那首鵲橋仙,心下有些潮溼、有些恍惚:“怎麼會……”
洪澄樂不可支:“白到刺瞎他那雙眼,不就是千白氏?渾身是嘴都說不清。”
盛氏連連搖頭:“你叔父當初一直以為我有鮮卑血統,至今還在嫌棄。”
“叔母美得不像話,那只是嘴上嫌棄。”洪澄問,“叔母何時抵京?”
“人老珠黃,哪來的美?”盛氏淡淡笑道,“有十來天了,你叔父準備再應賢良方正直言極諫科制舉)……可歷紙一直卡在審官院,想下點水磨功夫,每日早早在城門守著,今日卻等來一份邸報,拉著我從客棧出來,說是打一個時間差,或許可以助你脫離囹圄之困。”
洪澄再次紅眼:“叔母費心了,怎麼沒在禮賢宅住?”
盛氏眸有晶瑩、語帶幽怨:“一直沒來往,高攀不起……”
……
劉宅並無晨昏定省之禮,洪澈睡到自然醒,被錢易夫婦拉著噓寒問暖。
洪澄見縫插針的和劉緯通氣,說明錢易夫婦大概處境。
劉緯道:“有人在為難他,我陪他走一趟。”
洪澄憂心忡忡:“最好不要親自出面,錢叔父鹹平二年一甲第三及第,竟然蹉跎了八年?哪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劉緯煞有其事道:“那也得走一趟,不枉她們關心你一場。”
洪澄翻了翻白眼:“別是壞人名節,心中有愧吧?”
沒有!
劉緯願意表達一定善意,卻不可能放棄引導輿論,今日肆無忌憚尚且如此艱難,遑論他日遍地枷鎖時?
劉緯拉著錢易在審官院前閒聊了兩句,備受敷衍的錢易便迎來轉機,至少知道問題出在哪裡。
杜鎬最是意外:“你怎麼又和錢易攪在一起了?”
劉緯捏著鼻子道明一大早被錢易夫婦堵在家門口一事。
杜鎬捧腹:“沒道理啊?錢倧子錢昆、錢易才情驚豔,特別是錢易,遠勝錢俶諸子。錢俶生前一直壓著他們,致其官爵、俸祿均無著落。現如今幾無往來,但這兩兄弟都挺上進,不至於埋沒。”
劉緯無奈道:“學生有錯在先,怪不了別人。當初想著錢氏諸子就錢易夫婦不在京,搓圓搓扁隨意,誰知道他會這個時候回京應賢良方正直言極諫科?”
杜鎬搖頭:“他還是不服氣?人生能有幾個八年?宋白已去,憑什麼倔下去?落到馮拯手裡,還得再脫一層皮。”
劉緯恍然大悟:“怪不得他在客棧寄住,家產早已變賣?”
杜鎬輕笑:“哪來的家產?太平興國三年,先帝詔兩浙路發錢俶緦麻以上親五服之內)及所管官吏盡數歸闕。當時錢倧已逝,錢俶自身難保、且兒女眾多,哪有心思管錢昆、錢易?僅禮賢宅為永業,其他人想要安樂……得看從吳越搜刮了多少民脂民膏,錢昆、錢易之前在吳越近乎軟禁,哪有民脂民膏可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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