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緯埋頭校對:“學士不是應該先看看寫了些什麼?”
李宗諤連忙翻閱十六日頭版,孔聖雖已不見蹤影,標題依然觸目驚心:人臣之刀尺,造化之丹青。
這是後晉石敬瑭褒獎馮道的溢美之詞。
標題之下,既無評論,也無剖析,僅僅羅列馮道生平。
“歷經五朝十一帝,不為將相,便為三公。
後唐莊宗、後唐明宗、後唐閔帝、後唐末帝、後晉高祖、後晉出帝、契丹太宗、後漢高祖、後漢隱帝、後周太祖、後周世宗。
壽七十三,與孔聖同。
贈尚書令,追封瀛王,諡曰文懿。”
李宗諤哆哆嗦嗦道:“你怎敢拿文懿公與孔聖並列?”
劉緯頭也不抬的問:“孔聖哪裡不如文懿公?做不到視君王如糞土?“
李宗諤氣的說不出話來:“你……你……”
“文懿公卒,京師百姓自傳送葬,坊間紙灰累以寸計。”劉緯抬頭冷笑,“學士竟然不屑文懿公為人?”
李宗諤兩手攥成青紫,咬牙切齒道:“文懿公……文懿公……無貞潔……”
“朱李石劉郭,梁唐晉漢周。都來十五帝,播亂五十秋。”劉緯一臉玩味的抱拳,“請學士賜教,五代亂世,何人貞潔勝過文懿公?令尊?”
李宗諤無言以對,其父李昉深受周世宗柴榮禮遇,兩次三番越級擢升,官至翰林學士,後又仕宋。
“聽聞魯國公範質)病逝之前,曾戒其子旻勿請諡、勿刻墓碑,不也是心中有愧?”劉緯落寞一笑,“我皇宋臣子哪來的勇氣奚落文懿公無貞潔?”
李宗諤由彷徨變成恐懼,欲哭無淚:“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陛下也知道。”劉緯舉重若輕,“學士不覺得陛下更為推崇孟聖嗎?怎會不對文懿公推崇備至?”
李宗諤半信半不信,社稷為重、君為輕這類的鬼話……誰當真誰倒黴。
“我願君王心,化作光明燭,不照綺羅筵,遍照逃亡屋。”劉緯輕吟,“下不欺於地,中不欺於人,上不欺於天。賤如是,貴如是,長如是,老如是。文懿公是這樣勸的,也是這樣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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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宗諤揮袖而去:“好好好,你有理。”
“學士把十七日、十八日看過再走,給點意見,也好跟晁迥、楊億交待啊。”劉緯道,“十六日第四版也很精彩,寫的差點吐血。”
李宗諤越走越遠:“不就是拿聖人子孫說事嗎?看來何用?你又不肯廢毀。”
劉緯扯著嗓子喊:“四大風流才子我已構思五十萬字,比前唐玄宗和楊貴妃之間的往事還要精彩,保證京師人人傳唱,兩年以後,他們四家女眷還能嫁出去嗎?”
李宗諤捏著鼻子回頭,本想一目十行……
“那千惟演不僅深諳龍陽之道,亦對已婚婦人情有獨鍾,對獨守空房的堂弟媳千白氏更是日思夜想,雁書隔牆來去,已然三月有餘,中秋這日,又作一詞,騙得千百氏清白,有字為證:纖雲弄巧,飛星傳恨,銀漢迢迢暗渡。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柔情似水,佳期如夢,忍顧鵲橋歸路。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
李宗諤拍案輕嘆:“值得?何必讓如此佳句混跡於淫詞之中,搏佳人芳心不好?”
劉緯惆悵萬千:“寫給誰?我已經定親了,家中還有妾室伺候,總不能學諸位學士浪跡花叢、葉不沾身。殺一儆百也不錯,讓世人修修口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