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宗諤乾笑兩聲,翻開十七日報紙,果然羅列了孔子後人歷朝歷代所獻賀表,第四版則用晁迥口吻賦詞一首獻其長子新婦,並新創“扒灰”一詞,特指翁媳不倫。
但十八日報紙頭版則是一片空白,僅有一行不起眼的小字。
“皇宋治下,永珍更新,惟諸姓受戮於五代亂世,不知淵緣、不知主支、不知貴賤、不知漢夷,湮及諸夏九州,愧為禮儀之邦……”
李宗諤就是一驚:“你想為諸姓溯源、排位?”
劉緯點點頭:“還得像《三字經》那樣朗朗上口,便於孩童啟蒙,人人傳唱。”
李宗諤不以為然:“涉及考證,絕非小事,最少十年功。”
劉緯道:“確實費時費力,潤筆之資肯定不能少。”
李宗諤問:“有眉目了?”
劉緯以問代答:“要什麼眉目?誰家沒族譜?”
李宗諤大徹大悟:“你是想讓那幾位拿些潤筆之資出來?”
劉緯嗤笑:“些?用得著如此大費周章?請學士看看第四版。”
義結金蘭?無遮大會?
李宗諤橫眉怒目:“禍不及妻兒!”
劉緯冷笑:“怎麼就沒人為我打抱不平?我等著他們上奏彈劾,他們敢嗎?身為陛下近臣,反以穢語汙及……呵呵……這輩子只能是個學士。”
……
其實,言官很想主動介入劉緯和翰林學士院之爭,卻找不到苦主,牛筠、羊億、曹迥、千惟演雖然一看就知道是誰,但誰都不願對號入座。
他們四人當中也就錢惟演有能力做點什麼,可劉緯一出手就是一天四百貫的花費,反讓錢惟演起了靜觀其變之心,能堅持幾天?三天?五天?了不起十天!誰會跟錢過不去?油盡燈枯時……再談條件。
錢惟演兄弟七人以禮賢宅為家,規制僅次於皇宮,佔據敦化坊一坊之地,緊鄰南廂地標國子監。
寸土寸金之地往往也是銷金窟,勾欄瓦舍比比皆是。
錢惟演踩著夕陽歸家,一人一馬五親隨、硬是受阻於敦教坊前的人山人海,維持秩序的繳巡卒也被擠得東倒西歪,刻有“賤避貴、少避長、輕避重、去避來”的儀制石碑都已坍塌。
錢惟演不得不繞道而行,並遣親隨前去打探。
原來是一間千人瓦舍正在進行史無前例的回饋演出,凡持《皇宋日報》入場、且又通文墨者均可獲贈雞子十枚。
別說中秋節,就是歷年上元節南廂也無這等洶湧人潮。
錢惟演立刻忐忑起來,在李宗諤家的管事登門以後更是如坐針氈,苦思化解之道。
受阻於敦教坊的還有石貽孫,他約了二十來個同窗想去勾欄捧捧場,靴子擠掉一隻,都沒能擠進去。
一眾衙內望而興嘆之際。
一寒門同窗頂著一兜雞子衝出人潮,先呼“過癮”,後又破口大罵:“殿大欺客,往日半個時辰,今日聽了三曲便開始攆人,豈有此理!不過唱的真是好啊……繞樑之音,何止三日……”
石貽孫顯擺道:“知道那些個小唱娘子是誰家的嗎?我家的!聲色歌舞從業者協會就是我家叔叔辦的,早聽膩了,外面不過三曲,但我家叔叔所辦學堂今日結業,正在保和坊置高臺以慶,十二曲連唱,三司丁使、開封府李知府都是座上賓,還想讓我叫些青年才俊去捧場,可你們個個不學無術,實在是拿不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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