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翰又作肝腦塗地狀:“臣敢死,不敢置陛下於險地,是……是劉緯說已經沒事了,再這樣下去就是不打自招,而且臣一直沒能拿到真憑實據,也許是巧合。”
“巧合?”趙恆道,“紹欽先出去。”
衛紹欽哽咽難言,深躬倒趨而出。
趙恆問:“你覺得是誰?”
馬翰唾面自乾:“那人處處搶先一步行事,臣處處被動,心中所想很可能是對方故意引導而成,不敢幹擾聖聽。”
趙恆怒不可遏,“又是劉緯說的?要你何用?”
馬翰悲從心起,嚎啕大哭:“臣有耿耿忠心啊,此事皆因劉緯一言而起,臣除了找他,哪敢說與旁人知?便是臣那老妻、犬子也不聞半字!臣這髮髻白了黑,黑了白,旁人都道臣是駐顏有術或是心中有鬼,哪裡知道臣是操著不該操的心……”
“帶下去!”趙恆再召衛紹欽,“劉緯呢?”
衛紹欽怏怏道:“睡著了。”
趙恆不耐揮手:“帶他過來,都下去。”
劉緯二話不說,噗通跪地,順手擦去馬翰留下的斑斑血跡:“請陛下、娘娘保重身體。”
一直在裡間低泣的郭氏聲淚俱下:“我那可憐的兒啊……”
趙恆再無往日仁君模樣:“馬翰說他拿不出真憑實據。”
劉緯道:“臣也沒有,可這世上沒有不漏風的牆,要看陛下想不想,察而不究,舉而不嚴,是為惡例,不如防微杜漸。”
趙恆殺氣騰騰:“朕意已決。”
劉緯勸道:“臣鹹平六年病重時,曾得惟淨法師提醒,重藥治疾若有不虞是毒狀,重疾緩治若有不虞則是病狀,不軌之心只在一念之間,施於嚴懲,恐難服眾。”
趙恆固執已見:“朕意已決。”
劉緯道:“請陛下勒令雍王府屬官、胥吏、侍從、僕役居家待勘,凡雍王不虞前後離京者一律入皇城司自辨,開封府推官、判官、右軍巡獄主事、當值胥吏今日必須到案。”
趙恆問:“需要多久。”
劉緯道:“最多一旬。”
郭氏蹣跚而出:“我家佑兒公道何在?”
“請娘娘拭目以待,半日可見分曉。”劉緯斬釘截鐵道,“就算記注火燒過、水浸過、謄錄過,臣也能從中找出居心叵測者。”
寅時末,東華門緩緩開啟,鐘鼓齊鳴。
畢士安、寇準一馬當先,百官依秩遞進。
東西大街北道不復往日井然,內侍、胥吏紛紛無視百官朝覲,來去匆匆,不是自皇城司出,便是成隊湧入。
畢士安、寇準策馬拐進宣佑門。
南北大街僅剩半截,只有兩排禁軍執杖而立,往日必定洞開的通極門依然緊閉,紅的觸目驚心。衛紹欽守在一旁冷冷抱拳,似要擇人而噬。
“終究還是來了。”畢士安眼前一黑,緊握馬韁,直挺挺倒地。
皇城司北廳。
劉緯聲嘶力竭:“我只要人名,前後頻率比,誰升,誰降,誰出外,誰歸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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