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德二年,八月十五日。
金水門北園御筵尾聲,趙恆、畢士安、寇準先後離去,宗親、勳貴、百官放浪形骸。
廣陵郡王趙元儼對駙馬都尉石保吉府內的一教坊優伶動手動腳,稍有閃躲,就是一頓拳打腳踢,百官僚屬無人敢勸,紛紛退避三舍。
石保吉聞訊趕來,一手緊抓趙元儼肩膀,一腳輕掃趙元儼下盤。
趙元儼撲通一聲倒地,摔了個七葷八素,在左右攙扶之下勉強起身,瘋狂反撲,狀若瘋魔。
石保吉胳膊比趙元儼大腿還粗,故技重施,又是輕輕鬆鬆一抓一掃。
趙元儼這次學乖了,不再螳臂當車,而是去奪附近禁軍儀仗所執長戟。
高瓊不敢再看熱鬧,一邊喝退儀仗,一邊按住趙元儼不放。
石保吉揚長而去。
趙元儼忿忿而走。
言官無顏再留。
地位尊崇者也開始製造不在場證據。
美酒佳餚任中下層官員胥吏、內廷外園執事取用,好事者、不得意者藉著醉意談笑風生、賣弄秘辛。
趙元儼、石保吉仍處在輿論中心,恩怨由來、利益紛爭千百倍的放大,不可避免的涉及東宮六位近年來詭異之處、甚至是君之儲貳……
內廷執事無不為久病在身的皇后郭氏打抱不平。
是夜,柔儀殿一宮女在為郭氏梳洗時,捧著青絲下的花白泣不成聲。
擱在平時,郭氏絕不會輕信,但她更不相信趙元儼、石保吉會因一教坊優伶而大打出手,他石保吉父子為何會是疑似源頭?
但凡此類謠言,皇城司一定會記錄在冊。
衛紹欽伏地不起,並將矛頭對準石孝孫。
趙恆踢翻御案:“為何不報?”
衛紹欽泣血叩首:“奴婢該死,奴婢該死……”
趙恆不敢再用皇城司,改以殿前司夜提石孝孫,並圍駙馬都尉府。
石孝孫前幾日才被石康孫再三叮囑過,還沒上車就吐了個一乾二淨:“是慶孫、貽孫說的,凡事應該站在受益人的角度看對錯,而不是站在受害人的角度論好壞,不就是他趙元儼嗎?郡王而已,成天以八賢王自居,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太子……唔唔……”
殿前司那指揮使不敢再往下聽,一堵了之。
石康孫、石慶孫、石貽孫很快就在皇城司北廳團聚。
親事官扯下三兄弟褌褲,拄杖而立。
衛紹欽頂著滿頭青紫現身說法:“三位衙內指證宗親,總得讓人信服,如若不然……老夫就代石家大郎行家法。”
石慶孫魂飛天外:“劉緯知道,劉緯知道……”
既在情理之中,又在意料之外。
衛紹欽微微一愣:“攀咬無辜,罪加一等。”
“他沒說過,但有那個意思,不是還上疏了嗎?”石慶孫聲淚俱下,“我家兄長知道,我家兄長知道,哥哥還在等什麼?不心疼自家骨肉?維護外人?”
石康孫伏地抱頭,不為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