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綽冷笑:“孤有什麼心結?勝敗乃兵家常事,難不成南朝皇帝以為他勝了?大可放馬來試。”
劉緯不由自主的小退一步方道:“是北朝太后殿下、韓相國用人失當,而非北朝皇帝陛下,何以本末倒置?”
耶律隆緒駭然失色:“劉使休得胡言。”
蕭綽若有所思的看了看耶律隆緒,無奈輕嘆:“說下去。”
劉緯又是深深一揖,“請北朝太后殿下容外臣獨對。”
蕭綽道:“陛下先出去。”
耶律隆緒聲色俱厲的關上門:“劉使若再言出不遜,莫怪朕翻臉無情。”
蕭綽扔了一把劍在劉緯腳下,“南朝嘉瑞小小年紀就已集縱橫合連之術於一身,不到三日,便亂了我兒心智。孤終是婦道人家,但凡不虞不測,一律一殺了之。可嘉瑞這般能言善辯,殺之可惜,給你一刻說服孤,不然……孤親替你去勢,長伴我兒左右,方不辱嘉瑞之獻。”
劉緯汗流浹背:“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外臣從未與北朝皇帝陛下單獨相處過……”
蕭綽面無表情:“十息……”
劉緯急急忙忙道:“北朝太后殿下固然有挽天傾之功,於北朝社稷功不可沒。但功是功、過是過,功過不可相抵,所以二十萬控弦之士亟待安撫。
錢財本應賞勇夫,何以酬無功?
北朝太后殿下臨朝攝政二十三年,屢施善政,怎會離心離德到這個地步?
貴國韓相本鎮守北朝南京,為何突至陣前?北朝南京已危在旦夕?”
蕭綽長姐蕭胡輦在蕭達攬陣亡之後,串連契丹南京權貴,欲興兵、請耶律隆緒親政,後被蕭綽賜死)
蕭綽勃然執弓:“七十九息……”
劉緯心驚膽戰道:“北朝太后殿下孤注一擲,親攜北朝皇帝陛下南下,顯然是在為身後事打算,既已功敗垂成?何不趁機放手?
三十一歲的兒皇帝,史無前例,北朝皇帝陛下卻是二十三年如一日,可見至誠至孝。
北朝太后殿下以為……一輩子護著北朝皇帝陛下是好事?終有不得不放手時,何不親眼看一看北朝皇帝陛下大展宏圖?
國有長君,社稷之福。
就算北朝太后殿下有不為人知的疑慮之處,難道貴國韓相等老臣尸位素餐、毫無助力?
若是北朝太后殿下薨於戀棧不去,貴國韓相等老臣又會是什麼下場?之後族屬雄強,北朝太宗、世宗、穆宗故事豈不是又要重現?”
蕭綽搭箭引弓:“孤失言了,去勢有傷天和,留劉使全屍。”
劉緯魂飛天外,就地一滾。
“砰”的一聲,箭已入地兩寸。
劉緯再也不敢藏著掖著,倉惶而告:“外臣請北朝皇帝陛下親赴澶州議盟,解契丹二十萬控弦之士於囹圄,盡奪其忠心,再攜南北聯姻之勢雷霆回掃,北朝南京必定望風而伏。”
蕭綽怒喝:“滾出去!”
劉緯魂不守舍的奪門而出,半掛在探頭探腦的耶律隆緒身上,口不擇言:“北朝皇帝陛下平平安安活到現在,真是人間奇蹟。”
耶律隆緒沒心情計較。
韓德讓匆匆再入蕭綽寢帳。
蕭綽問:“隆緒親赴澶州議盟、和親可不可行?”
韓德讓先是驚起,而後眼神越來越亮。
嚴格來說,契丹國母攝政,皇帝之位更像是玉璽。
耶律隆緒若是敢於孤身犯險,契丹大軍因蕭達攬沒於陣前的頹勢必將一掃而空,納軍心於股掌之際,還能以萬乘之軀奪趙宋君臣、三軍膽氣。
無論結果如何,深陷河北的契丹大軍必然萬眾一心。
就算耶律隆緒突然有了三長兩短,還有梁王耶律隆慶、楚王耶律隆佑,均是蕭綽所出。
韓德讓猶豫不決道:“陛下心生芥蒂,恐會得不償失。”
蕭綽淡淡笑道:“孤去!看看那南朝皇帝敢不敢讓孤進澶州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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