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緯衝進蕭綽寢帳質問:“北朝太后娘娘只想苟安一時?而不是生生世世?”
蕭綽問:“此話怎講?”
劉緯心急火燎道:“請韓相國以下暫退,容外臣暢所欲言。”
蕭綽楞了楞,還是點頭同意。
“和親!”劉緯一把撕爛盟約文字,氣勢洶洶道,“我南朝皇帝陛下金口玉言,許外臣便宜行事,請速速追回曹利用。”
“好膽!當孤不敢殺人?”蕭綽勃然大怒,拔劍相向,“當他趙家女兒是金子做的?”
劉緯連忙躲到耶律隆緒身後,“是娶!”
蕭綽怦然心動,棄劍沉吟:“娶?你確定?那也不值!”
劉緯一口咬定:“值!我南朝皇帝陛下尚無子嗣。”
蕭綽外強中乾:“耶律家的女兒又不是嫁不出去。”
耶律隆緒憂心忡忡道:“劉使最好把話說清楚,免得兩國再起糾葛。”
劉緯信誓旦旦:“我南朝皇帝陛下確實許外臣便宜行事,卻不知和親一事,但若北朝太后殿下、北朝皇帝陛下有意,外臣願以人頭擔保此事萬全。”
蕭綽靜下心問:“姑且不論此事可行性,孤想知道為什麼?半點好處都沒有,劉使為什麼節外生枝?”
“為什麼?”劉緯怒火中燒,恨意滔天,“因為外臣讀的是聖賢書,九歲登堂入室,受的是我南朝皇帝恩惠,衣食住行盡出自我南朝百姓,聽不得她們日夜哀號,北朝行營多呆一刻都是煎熬,真想在兩位聖人身上戳幾個窟窿……以洩此恨!”
蕭綽、耶律隆緒面面相覷,並未因劉緯真情流露而動怒,仍然半信半疑。
劉緯衝動勁一過,又像是洩了氣的皮球,怏怏道,“希望南北永結秦晉之好,可絕此慘絕人寰事。”
蕭綽仍然不信:“就這?”
劉緯冷笑:“就這?北朝太后殿下以為是小事?北朝三代皇帝均遭不測,北朝太后殿下竟然還不知原因所在?率獸食人,必遭反噬。指望一群衣冠禽獸謹守君臣之道?北朝太后殿下眼沒瞎,心瞎了!”
蕭綽冷冷道:“此事成與不成還是兩說,可能性微乎其微,劉使如此桀驁不馴,是想死無葬身之地?”
劉緯不屑一顧:“北朝太后殿下都知外臣即將死無葬身之地,還指望外臣忍氣吞聲?如此淺薄,真不知北朝太后殿下這些年是如何護得北朝皇帝陛下週全,運氣使然?”
蕭綽呲牙:“劉使繼續嘴上逞兇,日後不一定有機會。”
劉緯言行無忌:“北朝開國以來,大位三斷四續,有資格與北朝皇帝陛下一較長短者不在少數,想必北朝太后殿下這些年早已滿手血腥,大行之前再殺一批,差不多就能安心西去了。然後呢?北朝皇帝陛下繼續殺?還能殺誰?無非是蕭規曹隨?俱為北朝太后殿下所出,北朝太后殿下忍心骨肉相殘?”
蕭綽嗤之以鼻:“以訛傳訛,南朝讀書人最是擅長,竟然因孤捨不得先帝骨肉遠嫁,想到骨肉相殘,怪不得始皇帝焚書坑儒,真是死有餘辜。”
“呵呵。”劉緯意味深長道,“先帝血脈?請北朝太后娘娘養秦國公主於膝下,以結秦晉之好。”
蕭綽狠狠瞪了耶律隆緒一眼,不待其反駁,便自顧自的譏笑:“南朝皇帝有心廢后?”
“絕無可能。”劉緯不帶一絲猶豫,“恕外臣直言,秦國公主永無母儀我南朝天下可能。”
蕭綽疾言厲色:“滾!莫逼孤留惡名於青史!”
劉緯單刀直入:“但我南朝皇帝陛下至今無嗣,母憑子貴,秦國公主可為太后。”
耶律隆緒突然插話:“秦國尚幼。”
“暫時館於我南朝東京都亭驛,三年之後大婚。”劉緯無視蕭綽擇人而噬的眼神,頭頭是道,“聽聞北朝皇帝陛下所出,以嫡庶排行,而非年齒,多在十一二論親,秦國公主至今待字閨中,想必是北朝皇帝陛下鍾愛之故,南朝水土養人,多長壽……”
耶律隆緒忽又閉口不言,“一切請娘娘做主。”
蕭綽一臉鐵青道:“陛下覺得他能左右南朝皇帝想法?有些事能試,有些事不能試,如若勉強一試,便為不死不休之仇。”
劉緯言之鑿鑿:“北朝太后殿下所言極是,正因如此,外臣才有事盡全功的把握,請北朝太后娘娘先拿出誠意。”
“誠意?”蕭綽斷然回絕,“一錢都不能少,我契丹男兒拋頭顱灑熱血,孤豈能以一己之私……填南朝欲壑?”
劉緯振振有詞:“年絹二十萬匹、銀十萬兩可是長遠之計?暫且以千年國祚算,這不是逼南朝百姓揭竿而起嗎?”
蕭綽大怒:“欺我北朝無人,妄圖混淆視聽,你是想死?”
有耶律隆緒動心在前,劉緯得以鎮定自若:“請北朝太后殿下息怒,終有一日會有人這樣算,喊一喊、搏一搏清名,何樂而不為?苦的終究只是平民百姓,無辜喪命的也只是平民百姓。竭澤而漁,並非長遠之計,人生在世,難免妻不賢、子不賢,承平日久,總有人蠢蠢欲動,一邊高呼收復幽雲十六州,一邊送窮苦百姓上戰場。何必把難題扔給後世不肖子孫?一勞永逸不好?算一算賬,便知兩國萬萬不能兵戎相見,豈不是皆大歡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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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綽無動於衷:“一錢都不能少!若是言盡於此,不要再耽誤孤司理軍機。”
劉緯又道:“外臣知道北朝太后殿下心結所在,亦有萬全之策應對,但北朝太后娘娘執著於權宜之計,外臣不敢逆水行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