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政殿西廊盡頭。
高瓊拉著衛紹欽攜“江城子”向一眾學士炫耀,已不知不覺的代入其中。
張景宗則皮笑肉不笑的敲打著劉緯,將那句“夫人清減了”原封不動奉還:“奉禮郎清減了。”
劉緯彷彿聽不懂其中告誡,“累都知掛懷,下官愧不敢當,素聞令郎聰慧,正想登門請教。”
“哦?”張景宗不動聲色,“奉禮郎願意言傳身教?”
劉緯道:“子求上進,父母賢達,下官怎會不願意?言傳身教不敢當,互相激勵、互相提攜、互相進步。”
張景宗語氣緩和:“奉禮郎如此通情達理,就不該入宮陳情,社稷雖有難,不至於難到童子上陣這一步,反會惹坊間猜疑。”
劉緯不肯就範,頭頭是道:“下官手無縛雞之力,怎敢上陣殺敵?誤君誤國?
下官也有可取之處,不僅能鼓舞人心,還能讓契丹明白我大宋君臣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決心,高指揮使可以作證。
下官另有一長處,擅詩詞、擅硬筆、擅速記,比御前記注快兩倍。
正值我大宋君臣挽傾廈於將覆、解萬民於倒懸之時,青史尚且不惜濃墨重彩,為何都知介意多一支筆?
即便都知急國之所急,欲省一筆一紙之費,但下官已赴登聞鼓院擊鼓,陳情士子尚且能以布衣之身詣闕,下官不能請見?官身是紙糊的?”
劉緯厲聲喝道:“都知可以勸!但不能堵塞言路!”
西廊下,高瓊、衛紹欽、一眾學士、陳情士子不由側目。
東廊下,候見百官紛紛翹首以盼。
張景宗拂袖而去,默默在心裡劃上記號,這小兔崽子真不是東西,說著說著……就翻臉。
……
趙恆沒空在意張景宗的小心思,一直琢磨“子求上進、父母賢達”這句話。
子在父母前的錯位,是指名不正言不順、尊卑不分。
“父母”二字意味更深,父指趙恆,母只能是郭氏,而不能是朱氏。
因為宮中妃嬪所出子女皆稱生母為“姐姐”,就算趙恆願意給朱氏名分,也在“姐姐”範疇之內。
……
“是朕唐突了。”趙恆唾面自乾,“宣他覲見,朕來勸勸。”
劉緯不在乎暗示成功與否,不論成功與否,他都不會承認有這種想法在裡面,禮畢便將寇準了抬出來。
“啟稟陛下,鹹平六年九月,寇相曾召臣夜詢靈武地形圖一事,有意以靈武地形圖為基準,制河北地形圖防虜南下,制幽雲十六州地形圖警示後人。
因河北地勢平坦,黃河之外,可用參照物幾無。臣未曾親臨其境,不敢妄言,有愧至今。
今聞陛下令張齊賢兼青、淄、濰安撫使,丁謂兼鄆、齊、濮安撫使,並畫、管內山河道路廣狹形勢,具以圖聞。
臣不才,願以筆墨盡微薄之力,以獻社稷。
若陛下以為,臣幼、不應言軍國事。
請陛下賜臣一案,臣願以身為筆,代青史奔走,頌皇宋英偉。
若陛下以為,臣幼、無提筆之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