種世衡連忙致歉:“在下不敢……”
張齊賢皺眉打斷:“馬翰近日上疏論京師六月疫情源頭,你對趙慶嗣都能既往不咎,何必為難那些傾腳頭?以溲溺為生,經得起你幾回折騰?”
“太常先入為主,下官不敢苟同。”劉緯揖道,“馬翰是無廉守,也無吏才?陛下乃不世明君,豈能不問是非黑白?有李相在後鞭策,馬翰哪有膽子自投羅網?”
張齊賢兩眼一眯:“得饒人處且饒人。”
劉緯毫無懼意:“太常所言極是,下官西行四百里,正是拜無理不饒人所賜,在外蹉跎六十日,仍然洗不清嫌疑。太常對年過半百的種司諫尚且不缺愛護,為何對下官的委屈視若無睹?”
張齊賢暗生慚愧,差點就信了。
“叔父!”一道純正京腔在半山腰響起,“我是馬忠,你快下來,我爬不動了。”
無人認領。
劉緯紅著臉道:“馬翰次子馬忠。”
張齊賢“呵呵”兩聲,意味深長。
劉緯前功盡棄,不再討好張齊賢,也不去理會馬忠,轉而攻略種世衡:“種兄知道我和令叔矛盾根源在哪裡嗎?”
種世衡揖道:“請奉禮郎賜教。”
“就在種兄心裡。”劉緯彷彿張齊賢分身,“想必令叔也很清楚,為什麼會陷入孤立無援、四面楚歌的境地。倖進而無建樹,百官不平不忿、不情不願。我至少還有詩詞流傳於世,種司諫有什麼?先賢剩菜剩飯熱熱而已,累試不中的舉子哪個不會?種兄肯出來為官,我舉雙手贊成,國之少年才是國之未來,長城以內的失地,最終會是你我這一代的責任。我希望你能腳踏實地,一步一個腳印,不枉太常關心、偏袒,凡事無畏無懼,用鐵一般的事實證明種家無愧天恩……”
“嘖嘖。”張齊賢似笑非笑,“你這張嘴去國子監任教都是屈才,用來歡娛勳貴之女實在是暴殄天物。”
“沒辦法,人窮志短,一大家子要養,茶米油鹽姜醋茶樣樣要錢,總不能去偷去搶?”劉緯先抑後揚,“下官志不在教書育人,更希望成為太常這般、既能提筆、也能提劍的不世名臣……”
馬忠氣喘吁吁:“叔父……”
張齊賢再無交流興致,朝熙熙攘攘去。種世衡輕輕一揖,轉身跟上。
劉緯強笑:“怎麼來洛陽了?”
馬忠道:“我爹讓我轉告叔父,那兩道菜譜找到了。”
劉緯心裡茫然、臉上一喜:“在哪?”
“說是家傳,對方不肯落於文字,叔父必須回去。”馬忠時年二十六,像是放大版的戴朝宗,成天沒心沒肺。
“就這?”劉緯問。
“我爹怕我路上無聊,扔了疊邸報給我。”馬忠從胸口掏出一疊邸報。
有一行小字觸目驚心:武寧泰寧節度使、太保兼中書令、兗王元傑薨……
劉緯突然決定在洛陽置宅長住,並讓楊信威奔赴泉州。
這一住就是小半年,春暖花開時,宋太初來信催歸。
太后李氏病重。
趙恆已下詔改元,以景德替鹹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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