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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人得道,雞犬升天。
宋太初無子,次相衙內這個頭銜也就落在劉緯身上。
哪怕是舉家出避,也沒能逃過有心人視線。
以李三娘、李四娘為首的一眾貴女等在西水門外、汴河邊,奉上程儀,並錄以禮薄,不再是某某家某某娘,而是閨名。
劉緯心安理得的收下,極為敷衍的問了問學業進度,不等回答,便揮手遠去。
李四孃的柳條沒能送出去,眼淚汪汪道:“欺負人,我還為他捱了一頓揍呢……”
一行人走的很慢,時不時的還要在水陸之間徜徉,四百里地,磨磨蹭蹭,直至中秋都沒能趕到河清,急得石康孫、石貽孫迎至二十餘里外,一番憑弔之後,才在河清縣城暫時安家。
河清即後世孟津,以黃河渡口聞名於世,也是京西轉運司所在,繁華說不上,但很忙碌。
因需繳納公驗,身份瞞不了人,劉緯主動登門求見地方主官,然後就著黃河在周邊遊覽,惟餘洛陽,以待歸途。
重陽這天本與石康孫約好,再去石保興墳前祭掃。
但太常卿、分司洛陽張齊賢一大便遣了車來接,根本不問劉緯願不願意,宰相出外為官的地主嘴臉一覽無遺。
劉緯怏怏就範,與洛陽城擦肩而過,轉登龍門山。
重陽有登高習俗,洛陽留司的留守官員大多無所事事,又不得志,無不以登高為雅趣。
有酒有肉有優伶,或在山腰,或在山頂,或是兩兩成雙,或是三五成群,或是不限年齡的才子佳人配對。
劉緯一身素白,無人過問,那張男生女相的小臉,屢屢惹來意味深長的微笑。
張齊賢同一群耆老、歌姬在山頂談笑,神情忽因劉緯到來而凝重,甚為不悅的瞥了接人親隨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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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緯揖道:“都怪下官情急,一心只想聆聽太常教誨。”
“哦?”張齊賢繞過鶯鶯燕燕,往偏僻無人處走去,“為何左等右等都是空?非要遣人去請?”
劉緯道:“太常見笑,千古形勝,見之情怯,本想離去時再圓此夢。”
“原來是老夫這惡主擾人清夢。”張齊賢自嘲,“本以為登高是雅事。”
劉緯又道:“確是雅事,站得高,看得遠。”
張齊賢輕嘆:“那有何用?”
劉緯不遺餘力的奉承:“不謀全域性,不足謀一域。不謀萬世,不足謀一時。”
張齊賢失笑:“你這樣追捧,是想老夫忘了終南捷徑?”
“太常何出此言?”劉緯似乎吃了一驚,“即便下官當面指出太常失當,且又發乎公理,以太常心胸,會跟下官計較?”
“老夫不抵你這張嘴,所以沒臉計較。但有人擔心你計較,寧棄蔭補也不敢進京,打算侍候親長終老。”張齊賢忽然一揮手,“世衡過來。”
一個十七八歲的青衫少年應聲而至,連連作揖:“種世衡見過太常,見過奉禮郎。”
劉緯側身還以平禮:“我可是第一次見種兄,往日無仇,近日無怨,有什麼可計較的?若是與種司諫有關,大可不必。理不辨不明,孰是孰非,天下已有公論。我雖不才,卻已穩佔上風,何必畫蛇添足?落個勝之不武的名聲?種兄一表人才,真要說起來,我應該擔心種兄心懷不軌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