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伏聞:昔堯德衰,為舜所囚,並誣堯之子朱不肖,放于丹水。
堯陟。
舜遂即天子位。
舜陟。
禹辭闢舜之子商均於陽城,遂即天子位。
禹陟。
益代禹立,並拘禹之子、啟禁之。
舜囚堯、禹逼舜、益代禹,皆囚其子挾之,實乃人臣弒君。
諸候何以坐視?
惡行何以不彰?
史筆何以粉飾?
天下何以從之?
因名不正,則言不順。
所以,傳承無道,綱常無序,尊卑無倫,士庶無禮。
所以,民不忠君,臣不守節,史不堅貞,國不堪貳。
所以,啟反殺益,以繼禹祀,底定四方,祚八甲子。
臣又聞:自古帝王深懷宗社之計,必建元儲,懋隆國本,定名分以系人心,綿宗社無僵之休。
吾皇茂膺天眷,春秋鼎盛,篤生聖嗣,狥齊異稟,中外共戴……
一人元良,萬國以正,正國本以正人心,社稷之福也,守內東門踐位故事則絕矣!宗社幸甚,天下幸甚!”
趙恆閱完最後一字,已是汗如雨下,並不是驚訝劉緯敢於否認堯舜禹湯的合理性,從而否定《尚書》這一儒家基本。身為一國之君,本就不相信父子尚且反目的帝位之爭,在上古時期會有禪讓制。
他是透過堯、舜、禹三人之子的遭遇,憶起趙德昭、趙德芳、趙廷美,繼而聯想到趙佑和如今的東宮六位,再想想以後,突然就不寒而慄。
趙恆對自己有信心,即便幾位兄弟有不軌之舉,也能全其身家性命。
但趙佑將來成人會這樣想?那幾位兄弟會這樣想?
現在的不清不楚,會不會成為將來的禍根?
劉緯的奏疏,從另一角度開啟一扇門。
趙恆猶豫不決,盡在掌控中的自信崩塌。
國人崇尚中庸之道,凡事力求:無過無不及。
以劉緯的處境現身說法,就是既想達到目的,又不想得罪人。
何為太子?
居東宮,國之儲君。
又謂東宮太子。
如今的東宮卻被六位親王、國公佔據,他們是趙光義的兒子,趙光義在位,住的天經地義。趙恆登基之後,就顯得不倫不類,還惹世人猜疑:兄終弟及。
勸趙恆別籍異居,就是為東宮正名。
宮裡住著五個弟弟、一個侄兒,宮外還有一個誓言今生不見的同胞兄長,誰知道會不會再鬧么蛾子?大多數人揣著明白裝糊塗,誰都不願得罪,誰登基不磕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