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此時,殿外鞭響。
包括趙佑在內的少男少女盡作鳥獸散,各找各媽。
李氏以下內外命婦紛紛起立,自正衣冠,依秩排列。
鞭響接二連三,傳宣聲起:“陛下駕到……”
殿門應聲大開,寒風呼嘯而至。
劉緯執筆食指忽然按在沾有汙漬的宣紙上,用力一甩,左手點案,右手著墨,奮筆疾書,引龍蛇競相起舞。
雖然那沾有汙漬的宣紙在寒風中東倒西歪,卻不改扶搖直上之姿,似鳳凰浴火重生。
左右金吾堪堪入殿。
劉緯旋即落筆起身,疾退至殿門處恭候。
趙恆眼前紅色殘影飛快閃過,未究詳情,便又被那飄搖落案的宣紙奪走注意力。
眾人皆以萬福恭請聖安,惟獨劉緯仍以千萬歲賀。
趙恆輕輕一瞥殿中條案,內侍捧起墨跡未乾的宣紙奉行。
李氏待趙恆禮畢方道:“官家怎不多歇會?”
趙恆垂首作揖:“兒臣歇好了,請母后御崇政殿受賀。”
“官家有心。”李氏笑道,“容老身先觀劉卿梅開二度。”
內侍聞聲而至,詩文躍上案頭。
李氏卻是鄭重其事的捧起宣紙端詳:“寄語天涯客,輕寒底用愁。春風來不遠,只在屋東頭……”
趙恆問:“劉卿所獻,母后可還滿意?”
“老身說了不算。”李氏眼中異彩連連,把宣紙遞郭氏,“我兒看看,比那曹子建如何?”
郭氏有些疑惑的接過宣紙揣摩,下一刻便有紅霞入腮,嬌羞滲到了骨子裡,美得不可方物。
李氏瞭然一笑:“老身真沒看錯,劉卿明明獻的是正旦絕句,卻又將天家情誼融入其中,還勸我兒莫急,官家這就到了。”
趙恆細細一品,竟真有回味無窮之意,不由臉燙。
“我朝曹子建快過來,讓老身這個天涯客好好看看。”李氏舊事重提,“官家已經到了,總不能再演一出進兩步退三步的把戲吧?”
趙恆抿嘴掩去笑意:“劉卿上前,今日大慶,不要拂了太后惜材之心。”
劉緯遂作前趨,停在主案七尺外,“微臣輕狂尚未斂盡,不敢衝撞兩位殿下。”
李氏淡淡道:“劉卿辯才無雙,老身心有不甘,就請劉卿再為官家賦詩一首,順順這口氣。”
劉緯倒趨歸案:“臣所願也,不敢請耳。”
趙恆莞爾一笑,絕口不提君臣唱和,轉而同那些個堂姐堂妹話起家常。
劉緯早有成竹在胸,為了儘快脫離供人賞玩的窘境,伏案即書,一氣呵成。
“爆竹聲中一歲除,春風送暖入屠蘇。千門萬戶曈曈日,總把新桃換舊符。”
一眾天家兒女,再也無心家常。
“卿何以思如泉湧?”
趙恆見獵心喜。
“回陛下,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
劉緯高調作答,氣衝雲霄。
“官家慧眼,前唐玄宗也要自愧不如。”
李氏既在盛讚趙恆、劉緯這對君臣,也是在為至道三年未遂政變致歉,寄希望到此為止,上黨李家得以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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