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處更易交流,更加深入。
施護直言最大隱憂:“貧僧並無著經之想,亦無著經之能。”
劉緯全力以赴,“上古倉頡造字千餘,如今僅常用字就超過三千,另有五萬字型檔,明明幾十倍於前人,誰又敢稱造字聖人?
孔孟之後,儒家明明已壯大千萬倍,可為人師者數不勝數,為何無人敢再稱至聖先師?
並非德才不配,而是沒能跳出前者框架。
大師則完全不同,無道統,無掣肘,無競爭,天然一張白紙,任意揮墨潑墨。
大師只需超越自我便可,半日禮法,半日讀書,佛儒兼修,互補長短。
涅盤十年,西方淨土自然重生,縱有些許差異,誰又能指摘?誰又敢指摘?誰又有資格指摘?”
施護怦然心動,欲拒還迎:“道統之爭,不亞於生死之爭。東漢以來,中土所焚偽經不計其數,固然以涉偽為主,經義不和者,也不在少數。”
“癥結在此。”劉緯輕輕一拍儀軌經,“請大師上疏天子攬罪,一定要表明洗心革面、絕不再犯之心。”
施護心領神會,這樣以來,趙恆肯定會下詔安撫,日後篡改經書也就有了正當性。
劉緯再度開口:“如果真有後來蕃僧不識法身,比照異端處理即可,大師和在下有生之年,絕無後顧之憂。”
“貧僧還有一處難安。”
“大師請講。”
“心”
……
劉緯一陣無語,暗自啐道:老子還沒提要求,你倒是沒完沒了。
另一邊,慈恩寺內。
殘雪未盡,室外建設暫停,處處都是破敗景象。
獨獨大雄寶殿外形完整,周邊潔淨,是唯一具有莊嚴氣度的場地。
“都是那幫禿驢害的,處處為難,進度一拖再拖,我石家又不是沒錢?”石保興大發牢騷,指著禿子罵和尚。
鄭守均正要反唇相譏,卻見中庭香爐裡有幾柱傲迎風雪嚴寒、但又完整無缺的檀香,湊近一看,原來只是瓷形,氣極反笑:“慈恩寺真是別出心裁,處處出人意外,檀香也能週而復始的使用,能省不少錢吧?”
“監院不識字?”石保興指著爐身銘文念道,“香也,異也,雖可驅蚊,也可傷身,久則不豫,我佛慈悲,禮而不燃亦為敬。”
“哪來的歪理?”鄭守均不以為然。
“某親身體會,監院也可試試,定然神清氣爽。”石保興不屑道,“監院這眼力勁讓人不敢恭維,只見香不燃,卻不見香不燃之利。”
是火災!鄭守均一點就透,黑著臉埋頭前行,腹誹不已:老的、小的都不是好東西,再也不能自取其辱。
“淨手!”石保興拽了一把想要直接踏進大殿的鄭守均。
鄭守均臉紅脖子粗的捲起大袖,探進水缸,冰冷入骨之際,默默發誓:老子要是再來慈恩寺,就跟你姓石!
石保興好心遞來一條毛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