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氏任由淚水滑落,心中湧起柔情萬千:若能日日如此,何必奢求那王侯將相?
石康孫三兄弟小心翼翼的退出書房,剩一對老夫老妻共白頭。
又兩日,劉緯先後前往丁謂宅、王贄宅、裴濟宅拜訪,並讓林憲傑備了兩份厚禮送予張承志、萬德隆。連續三天應酬到深夜才回戴宅,世界越來越真實,處處都是人情往來。
寄人籬下的滋味並不好受,況且戴宅只有一進,劉緯兄妹和素娘再入住,顯得格外擁擠。
戴朝宗倒是一點也不介意,他經常因戴國貞和妾室同房而苦惱,就隔著一層木板,彷彿身臨其境,還不敢找王氏吐苦水。
劉緯入住後就不一樣了,戴國貞夜夜坐懷不亂,有時還會隔牆指導兩子為人處世。
這樣下去肯定不是長久之計,別說一個月,十天都受不了。
戴國貞早就借差事便利,挑了十來處有出售意向的宅子,均在內城邊緣,與劉緯初衷背離。無關好壞、遠近,總體來說,東京內城宅院四周顯貴、中間金貴。
因為地理位置特殊性和趙宋初期君臣憂患意識,不可能允許一宅五六戶的現象出現在城門、城牆處,不利於管理、封堵。
內城城門之內,往往是宰執、諸部尚書等重臣賜宅地。呂蒙正賜宅就在城東麗景門內,李沆賜宅在城北景龍門內,欲娶柴氏的前宰相張齊賢賜宅則位於城西宜秋門。
一牆之隔的城門外,都是些當朝勳貴或是駙馬都尉等國戚,殿前都指揮使高瓊賜宅位於麗景門外,駙馬都尉石保吉賜宅位於宜秋門外,駙馬都尉王承衍賜宅位於景龍門外。
一內一外俱是守門人,恰恰是一文一武相輔相成。
邊緣宅邸普遍要大一些,以顯貴為重,而非實用。往往具有較強觀賞價值,與中下層官員無緣,夾在中間,整日彎腰作揖、唱喏避讓也不是個事。
內城西北諸坊則是不能觸碰的禁區,大部分是軍營,被譽為趙匡胤、趙光義龍興之地,雖說也有小几百戶居民,但凡入住其中的官員都沒好下場。
眼界不同,所見自然不同。
宋太初和石保興勸劉緯買在南御街、東西左右,人口密集,很少遇見犯忌諱的事,戴宅也位於這片區域。
儘管心中已有決定,劉緯還是在兩個便宜侄兒的簇擁下,耐著性子把戴國貞推薦的宅子看完。雖然宜居,煩惱事也多,沒有底蘊,很難長遠。
這時,戴朝宗扭扭捏捏的表示早就看好一棟後有罩房的兩進宅,劉緯一定能看上。
這話劉緯相信,兩人相處一年多,彼此喜好都很清楚。
兩進宅位於嘉善坊、汴河邊,座南朝北,正門朝坊道,後門罩房十五尺外就是汴河,十五尺五米)既是汴河堤面寬度,也是阻止官民侵街的紅線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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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城河道有二,汴河是漕運動脈,年運米麥雜糧六百萬石,軍民生計均賴於此。金水河現如今並未擴充套件,僅僅只是保證皇城和軍營飲用水。坊道街巷之中,另有溝渠三十餘條,最終流向也是汴河。
按理說,汴河如此重要,內城人口眾多,應該堤高且寬才對,實際上卻恰恰相反,否則何懼侵佔?
並非官民不重視,而是沒那個必要。此時的汴河東京段治理有方,河底鋪有石板、石人,便於年年清淤,還將標準水位定在六尺,警戒水位定在七尺五寸,靠上下游巨石水門調節。
每當水位超過警戒數值,禁軍便會上堤駐防,再危險點,就會在上下游洩洪。
東京城很少因上下游暴漲發生水災,均是連綿大雨來不及排出所釀。御街西面的浚儀縣地勢又低於東面開封縣,總是先一步受災。
這種情況,堤越高越危險,若是堤潰,洪水受城牆所滯,一時半會排不盡,泡上一兩天什麼都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