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面繪有“三字經”,工工整整,不偏不倚。
宋太初瞬間洞悉劉緯用心:“想讓老夫獻於陛下?”
劉緯再次深揖:“學生放肆,欲請此體為宋體,彰顯我大宋君臣方正,求老師成全。”
宋太初和趙宋的宋字有區別?
沒有!
縱然宋太初久經宦海沉浮,此刻也免不了淚目:“好孩子,老夫沒做過什麼,擔不起。”
劉緯厚著臉皮道:“老師是一盞午夜明燈,給了學生上進希望。”
宋太初沒有理會劉緯的恭維,緩緩輕讀:“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習相遠……勤有功,戲無益。戒之哉,宜勉力。”
宋太初合書長嘆:“納百家,成一書,可為孩童啟蒙不二之選。”
劉緯好不容易才忍住得意,“未能盡善盡美,請老師斧正。”
宋太初拉著劉緯坐在碳火邊,一臉慈祥道:“為師不具改經之能,留給陛下裁斷。你啊你……在千里之外操碎了心,是怕老夫坐不穩御史中丞的位置?”
劉緯笑道:“是學生想借老師的東風走捷徑。”
宋太初微笑搖頭,語氣愈加親近:“比你那兩個不成器的叔叔強多了,實話實說,老夫真沒把握在御史臺久坐,估摸還是半年。”
半年?劉緯心中喜悅一下子煙消雲散,直言不諱:“老師別嚇唬學生,怎麼著也得等到學生進京之後,顯擺顯擺衙內威風,再另謀高就吧?”
宋太初失笑:“御史臺品秩雖然不高,卻與兩府六部分庭抗禮,不論願意與否,很少能有做滿一任的。”
劉緯關切道:“半年不見,老師又蒼老許多,在外奔走,真的不合適。”
“即便是陛下有心,為師也不願在御史臺久待。”宋太初自袖內取出一本日誌和一支鵝毛筆,惆悵滿懷,“近來頻繁忘事,若不是這支鵝毛筆,怕是要讓人看了笑話,君恩未報,老邁至此,又能如何?”
劉緯蔫蔫道:“兩位相公故意放縱楊鈐轄,變相促使老師入主御史臺,恐怕沒安什麼好心。”
宋太初點點頭:“老夫連一介武夫都無法鉗制,拿什麼去鉗制那些舌尖嘴利的同僚?老夫沒有選擇餘地,老夫敢斬楊懷忠,還有把握全身而退,可蜀地因此再亂怎麼辦?往昔有負於先帝,如今還要有愧於陛下?”
劉緯奇道:“原來老師什麼都明白。”
宋太初頗感無奈:“老夫比李沆早兩年登科,有什麼是不明白的?明白是明白,有心無力,不如裝糊塗,留點善緣給你和你那兩個不成器的叔叔。”
劉緯精神一振:“老師這樣想,可就大錯特錯。”
宋太初意味深長的笑了笑:“說說吧,老夫今日好好看看,你這心竅到底長什麼樣。”
劉緯毫無保留,“若是入主御史臺,還想著留點善緣,兩位叔叔怕是永無出頭之日。”
宋太初不為所動:“不作為可以結善緣,有所為同樣可以結善緣,關鍵要看分寸和力度。”
劉緯輕輕嘆道:“立場站錯,分寸、力度毫無用處,做與不做、對與不對,都是錯。
在學生看來,文武百官是人臣,御史中丞只能是孤臣。
這次制舉賄考案,趙中丞有錯?王學士真的乾淨?
愛恨從來分明,又或者兩人背後均有不可告人的隱情?
學生遠在千里之外,也知道這是一筆糊塗賬。
趙中丞確實有錯,先錯在與帝心相左,再錯在與政事堂不謀而合,這不是御史中丞該有的操守。
王學士品行不端,卻善於揣摩上意,還趕上陛下罷相心思。”
“罷相?”宋太初大吃一驚,渾濁的雙眼泛起一絲精光,“誰?張齊賢即將出外,呂蒙正剛剛拜相,李沆?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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