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康孫慢慢朝縣衙走去,待戴旦的奉承聲漸行漸遠才問:“怎麼樣?”
林憲傑感慨道:“隨機應變、出口成章,都做不了假,且隱有規勸之意,比邵煥強了不知多少倍,心思至廝,十年之後,又會是怎樣一副光景?”
“十年?”石康孫搖搖頭,“不需要那麼久,混淆是非、顛倒黑白的本事,他現在就有,基於歷史原形藝術加工這句話,很合我胃口。”
林憲傑笑道:“此事若成,沒人再敢說郎君胡鬧了。”
“誰曉得?成與不成,能見識一番少年天成,也算不虛此行。”石康孫喃喃道,“說不定會有驚喜。”
劉宅此刻,絕無驚喜,只有驚嚇。
劉緯一聲令下,兩個十四五歲的峒蠻少女持木棍逼向戴朝宗。
“是不是弄錯了?這是我家,我們是兄弟啊?”戴朝宗一邊後退,一邊衝少女揮拳,“別過來,我不和婦人一般見識。”
“她們剛到夷陵,聽不懂少爺說什麼。”王媛心有不忍。
“那你還不讓她們住手?”戴朝宗氣急敗壞。
“別打臉,已經夠醜了。”劉緯牽著劉嬌、山茶走進後院,留下一地哀嚎。
“哎呦,真打啊。”
“你們都不管管嗎?”
“媛姐,快叫她們住手。”
“旦叔,還想不想加月錢了?”
“媛姐,信不信我讓我娘把你嫁給旦叔?”
戴朝宗逐一懟走圍觀人群,胳膊大腿不知捱了多少下,索性抱頭趴在地上耍無賴,“你們打吧,打死我算了。”
木棍穩穩當當的落在臀部,砰砰作響,力度似乎更大了。
戴朝宗的堅貞瞬間不翼而飛,鼻涕眼淚糊了一臉,“我錯了,我改……”
木棍無聲無息的退去,戴旦連忙扶著戴朝宗進房擦洗。
劉緯突然出現,饒有興致的調侃:“原來你知道不對。”
戴朝宗沒敢再嘴硬,有氣無力道:“我是錯了,但這沒認錯的人,我怎麼知道要認錯?”
“有。”劉緯笑道,“現在就給叔父、叔母寫信報平安。”
戴朝宗忍痛作書,眼淚鼻涕化作星星點點入紙三分。
劉緯覺得還不夠慘,又在他臀部蹭了一手血按上去。
“重寫吧,我娘看著難過,會怪你的。”
“越慘越好,這樣你回去就不用擔心家法伺候了。”
“你是說?打我為我好?”
“反應遲鈍,笨的讓人傷心。”
“不對啊,讓我想想……”
“廢話少說,一大家子等著你吃飯!石康孫是來幹什麼的?知不知道請神容易送神難?”
戴朝宗這才把與石康孫之間的糾葛說清楚,幾片金葉子的事也沒瞞著。
劉緯怒其不爭,“明明做得很好,偏偏功虧一簣,要那麼多錢幹嗎?給你爹納妾用?”
戴朝宗眼淚婆娑道:“東京生活不易,我連肉都捨不得大口吃,三個妹妹將來總要嫁人的,嫁妝少了會受夫家欺負。”
劉緯拍在戴朝宗臀部傷口上,“好好說話!”
“我說,我說……”戴朝宗急得一頭冷汗,“以前家裡窮,沒見過金葉子,我爹發達了,膽子也小了,總以先帝銷金令為由,埋汰金飾扎眼,我娘到現在為止都沒穿過金……再加上國子監太悶,我又想你們了……”
“打住!”劉緯沒好氣道,“看來國子監也不是什麼好去處,專教油嘴滑舌,想騙我眼淚?”
戴朝宗後知後覺道:“很嚴重,有危險?”
劉緯冷笑:“現在知道怕了?一直跟著石康孫應該沒事,他還不至於草菅人命。但要記住,你要是出個什麼意外,他肯定屁事沒有,叔母得把眼哭瞎!”
戴朝宗喃喃自語:“不至於,不至於,我把錢都分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