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話百錢。”張景宗陪著小心道,“戴家小郎君所在學舍三十六人,少一人不買,他就不賣,鎮安坊石家三位小郎君為這事還鬧過一場。”
趙恆輕嘆:“武威郡王的三個孫子真不讓人省心,老大不小了,處處無事生非。”
張景宗勉強憋住笑:“這次倒沒有,戴家小郎君是個人精,口口聲聲要把石家三兄弟當成妖怪寫進話本里,最後又決定話本監內售賣兩家六四開,戴家六,石家四。”
趙恆想笑卻笑不出來,那戴朝宗言行舉止頭頭是道,戴國貞的作用絕對不能忽視,略一沉吟又問:“戴國貞是哪一年進士?”
“淳化三年壬辰科。”張景宗如數家珍,“戴國貞未登科之前,曾隨其父習貨殖之道。”
趙恆樂了:“先帝遠見卓識,淳化三年壬辰科才俊倍出,讓向敏中見見戴國貞。”
張景宗鬆了一大口氣,使勁推了南人一把,也不知王欽若領不領這個人情。
一直沉默的趙佑怯怯問:“爹爹說完了?能不能再讀給孩兒聽?馬猴一直在五行山下壓著嗎?”
趙恆也想知道,直接翻至末尾,只有“未完待續”四字撩人心絃。
……
有孩子的家庭大多都會以孩子為重,古今中外,均是如此。
戴朝宗不這樣想,家裡再窮,牛車總是有的,戴國貞每日卻只遣家僕來接,兩人傻子似的看著一輛又一輛客滿馬車駛向內城。
宋初,國子監內建太學。
國子生以七品京朝官子孫為主。
太學生大多是八品以下京朝官子弟和黎庶俊異者。
但隨著時間推移,兩者之間不再那麼涇渭分明。
子弟眾多的勳貴世家也會入學,混個監生名頭,方便將來承蔭,若是淳化三年科舉盛事重現,說不定還能混進禮部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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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國子監成了託兒所一般的存在,休沐時分,門前總是人山人海。
車亦分等,秩序井然。
“寧為雞頭,不做鳳尾。”戴朝宗吐出惆悵萬千,“好懷念在夷陵的日子,我們走回去。”
戴柱是戴國貞出了五服的本家,乾笑兩聲:“幸虧老爺有先見之明,真把牛車套來,天黑都進不了內城。”
戴朝宗嗤之以鼻,正想換個花樣埋汰生父幾句。
一輛富麗堂皇的馬車從主僕二人身邊駛過,窗幔猛然掀開,露出張白膩肥嫩的圓臉,“朝宗快上來,哥哥送你回家。”
戴朝宗微微一揖,不卑不亢道:“多謝慶孫兄好意,屁股痛,坐不得車。”
窗內又擠進一張更加肥壯的臉,“好事,動動筆就有錢賺。”
戴朝宗一下子被糖衣炮彈擊倒了,欲拒還迎:“康孫兄,我賣藝不賣身。”
石康孫啐道:“別敗壞本少爺名聲,要不是你嘴裡怪話一籮筐,鬼才找你。”
戴朝宗不緊不慢的爬上馬車,嬉皮笑臉道:“多謝三位兄長可憐我這個貧困同窗。”
“放屁!”一個看上去比戴朝宗還小的少年冷哼一聲,“我比你這個錢罐子小一歲。”
“學無前後,達者先師。雖然我與貽孫兄年齡相仿,但貽孫兄肚量大、才情高。”戴朝宗煞有其事。
“就你了,臉皮夠厚,骨氣也有,我爹說這樣的人必成大器。”石貽孫樂不可支。
“學無前後,達者先師?”石康孫是三兄弟年齡最長的一個,“還是出自你那便宜弟弟之口?”
“真是親兄弟,家事不能說與外人知。”戴朝宗信誓旦旦。
石康孫似笑非笑的看著戴朝宗,準備找個由子拿捏一二。
他本是石守信三子石保從之子。因石保從早逝,養在石守信長子石保興名下。石保興視為己出,寵愛程度不在石慶孫、石貽孫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