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中旬,修整完畢的皇都軍從夏仺再度出發,這次霍義本統領十五萬大軍,並準備從四個方向合圍墨苛城,想要徹底消滅掉鶴威軍的全部勢力。霍無痕真的被編入了先鋒軍的步兵陣列中,和那些身穿黑甲的槍兵走在一起。穿上步兵的軍裝,他既不像個少爺,更不像個士兵,滑稽的讓人忍俊不禁。
墨苛城,這裡已是人類生活世界的最邊境處,再往西北便是數不盡的連綿山嶺,只有飛鳥知道山嶺最盡頭還有什麼。這裡的人民與大山有分不開的情牽,山上的樹木、石塊用來建造居所,山中的飛禽走獸可以填充饑餓,山間生長的藥草可以消病止痛,所謂靠山吃山也就是如此的道理了。
遠道而來的皇都軍對這裡並不瞭解,霍義本在城下擺開陣列,卻遲遲不見敵軍的動靜。緊閉的城門,城牆上孤零零的鶴威旗幟,這一切都在寂靜中透著一股不尋常的危險氣息。
霍義本下令讓步兵攻城,並讓轉禦車改造的攻城車跟在後面。
黑甲步兵順利接近城門,期間城牆上也未有任何變化,直到第一排步兵來到距離城門只有十幾米的位置時,突然便發生了地陷。原來圍繞城池一週都被鶴威軍事先挖好了陷阱,表面用一層鬆土掩蓋,下面是七八米的深坑,而在深坑底部還埋藏著削尖的木樁,墜落下去計程車兵無一倖免,一時間慘叫連天。
霍無痕在陣列的第二排,眼見著走在自己前面計程車兵落入陷坑,立時驚得面色煞白,身體一個勁朝後退縮,甚至還碰到了三排士兵的槍尖上。就在他心慌意亂的這段時間裡,墨苛城城牆上終於露出了鶴威軍槍炮手和弓弩兵們的身影,如雨的箭矢立時降臨,來不及反應的步兵們陣腳大亂,一些人還未明白發生了什麼就已死在亂箭飛彈之中。
霍義本立刻下令組織遠端火力還擊,考慮到避免對墨苛城造成嚴重破壞,他暫時沒有使用魂石熱光束炮的打算。雙方在槍彈和箭矢的對陣中相互壓制,距離城門不遠倖存下來的步兵也開始重新發起沖鋒,數名赤膊上陣的勇士冒著箭雨扛來長條的鐵板,架在近四米寬的陷坑之上。
霍無痕也跟隨步兵沖到城門前,因為陷坑的原因,改造的轉禦車無法到達,只好由力士合力搬動攻城錘來撞擊大門。門內顯然也有敵軍在奮力抵抗,每一次撞擊之後,微開的門縫便會重新被從內部關嚴,並不時傳來搬運重物封堵的聲音。
霍無痕拎著槍在一旁觀看,那些揮汗如雨的力士讓他的身心受到強烈震撼。壯士們舍棄生命奉獻自身的堅強意志,戰場殘酷慘烈近乎地獄般的激昂悲壯,個體在這樣的環境中顯得微不足道,就如從雲端墜落滄海的雨滴,瞬間便會被吞噬殆盡。
眼看城門越撞越松,裡面的敵軍似乎也開始動搖,反抗得不在那麼激烈,還陸續聽到有人逃離的雜亂腳步聲。力士們怒吼著,齊心協力來了幾次異常猛烈的沖撞,終於將城門撞開了一道容得下一人透過的縫隙,可立時就有槍手從門內射擊,站在前頭的幾名力士眨眼間便中彈身亡。
霍無痕不敢輕舉妄動,他將身體貼在城牆和城門之間的角落處,望著那些比自己要勇敢的多計程車兵一次次沖鋒又一個個倒下,心髒感覺都快要跳出了嗓子眼。在這裡沒有人會嘲笑自己,更沒有人會來幫助自己,大家都為了一個目標奮進,誰胖誰瘦?誰美誰醜?誰高誰矮?誰善誰惡?這些根本就沒人在意。如果一個人連生命都情願拋棄也要完成一件事,那麼之前活過並作為人的那一部分便不再重要,生命的光輝會在這一刻猛烈盛放,那也是生而為人燃燒靈魂的光榮時刻,直到光輝暗淡熄滅永眠。
我也要沖鋒!他心中突然有這樣一股沖動。或是被周遭的戰友感染,或是被自身的羞愧激憤,霍無痕也終於變得不再像霍無痕了。
魂紋能力瞬時發動,雷影飛龍馬沖破空間的裂縫出現,馱著霍無痕飛躍入城門之中。守在城門內的敵軍只剩下十幾名,見如同白光般耀眼的龍馬闖入都跟著一愣,竟然忘了要阻攔它,等回過神的功夫,雷影飛龍馬早已沖入城內去了。隨後跟來的皇都軍趁著這空當殺了進來,佔領了城門,大批皇都軍順勢湧入墨苛城內。
霍無痕騎龍馬在城內的街道上飛馳,沿途卻不見半個人影。既沒有敵軍也沒有百姓,四周都是空蕩蕩的悽涼之景,宛如空城一般。
“誰在那裡?”正當霍無痕左顧右盼時,一道身影迅速鑽入一間民房中去,於是他便大喊了一聲。
緊握長槍緩步來到民房門前,他仔細聽著裡面的動靜,先用槍頭挑開門扇,見沒有危險才探頭向裡面張望。然而這屋子裡除了灶臺、衣櫃和床榻之外根本就沒有任何人。
“奇怪,難道是我花了眼?”霍無痕自言自語的功夫,城門方向已陸續有皇都軍趕來。
皇都軍佔領城池後,霍義本在城中心的廣場上等待訊息。
“報告!城牆上只有二百多名槍炮手和弓弩手,他們都是死士,還不等我們抓捕便全部自盡。城內也沒有發現任何其他鶴威軍,連百姓都沒有一個。”
霍義本猛地站起身來,“糟了!中了敵軍的計謀……”不待他把話說完,一聲轟雷般的爆炸便從城西方向傳來,爆炸的火光直沖天際,濃煙很快升上半空。
一名士兵急匆匆趕來,沖霍義本喊道:“不好了將軍!城內有炸彈,我們在居民的屋子裡搜出了很多炸藥,到處都是……”他的話也沒說完,便完全淹沒在又一聲爆炸的巨響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