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隔月末,眾人都忙著迎接新的一年,眼看著金陵城又要迎來一次冬去春來。
與此同時,朝堂和後宮暗流湧動,聚藏著波濤洶湧的人心之變。
朝堂之上,以楚王為尊,後宮之中以貴妃為首,母子兩人算得上是春風得意,勢頭正盛,沒人能挫其鋒芒。
照這樣下去,誰會在這場權力的遊戲中勝出,是毋庸置疑的。
可是命運無常,就在大家以為楚王即將獲得太子之位時,風向再一次的逆轉了。
冬日裡又下了一場大雪,文人雅士多在園中聚集觀賞,吟詩作對,以彰顯自己的風雅與才華。
楚王帶著幕僚賞雪時,有一個算卦的道士經過,說楚王面相富貴,尊貴天下間無人可及,是真龍下凡,必然為世人所瞻仰。
這話不知怎麼的便流傳了出來,引得眾人議論紛紛。
楚王本身就是天潢貴胄,加封親王,如果再要富貴,再要身份尊貴,就只能與皇位聯想在一起了。
什麼尊貴天下間無人能及,這話裡分明是說楚王將來要繼承大寶,登上皇位,什麼真龍天子云雲都只能指皇帝陛下。
其實大家心中也有了成算,楚王和齊王之爭,其餘皇子皆庸,碌碌無為,勢必要從二者中擇其一。
而之前昭靈公主和親,賢妃立刻被晉升為貴妃,這個舉動就表明了陛下的心意。
在自己的兩個兒子中,他更偏向於哪個。
楚王的親妹子成了突厥可汗的閼氏,生母成了統領後宮的貴妃,他離太子之位僅有一步之遙。
所以大家以為算命先生的這些話,無有大礙,反正將來極有可能是楚王繼承皇位,那麼他就是真龍天子,富貴無人能及。
甚至於當時連楚王的那些幕僚也是這麼以為的,大肆吹捧一番,寫詩論賦歌功頌德。
在當時楚王也有些飄飄然了,不僅沒有怪罪那個道士,還賞了許多銀子。
可是他錯估了輿論的寬容,也錯估了自己父皇的想法,更錯估了自己在朝廷中的位置。
他身無軍功,時至今日能有如此的地位,是因為他是陛下的七皇子。
如果沒有這個身份,他根本走不到今天的地位,更遑論憑真才實學讓別人心服口服了。
群臣們可不會在龍顏大怒的時候捨命求情,百姓也不會真心的愛戴擁護他。
而他的父皇,則對於有人敢於挑戰自己的皇權極為震怒,立刻下旨招楚王進宮問話,不得有片刻耽誤。
楚王本來昨日在園中賞景,貪嘴多嚐了些烤肉,貪杯多喝了兩杯佳釀,正是睡得昏昏沉沉。
忽然被王妃推搡著叫醒,聽到有傳旨的內監著自己入宮,立刻收起了昏睡之意,匆匆換了服飾趕往宮內。
在御書房中,燕皇面色陰沉的看著站在下方的楚王。
他的目光如同梭子一般在對方的身上巡視,寒冷如刀,龍袍上明黃色的五爪金龍看上去也比平日裡多了些威嚴冷峻。
他此刻不是一個父親,眉目間沒有半分親情慈愛,只有著屬於君王的凜然天威,讓人望而生畏。
或許這才是他的真面目,一個王朝的帝王,長年沉浸的權力場中早就沒有了對於親情的溫暖。
他冷冷的掃視著楚王,語調一降再降。
“你可真是好大的膽子,如今竟然要越過朕的頭上了,富貴至極,好啊,你還想要怎樣的富貴?”
楚王對視一眼後,額上冷汗沁出,只覺得後心發涼,天子之怒雷霆萬鈞,連親生骨肉也不例外。
他慌忙跪下請罪,“兒臣知錯了,兒臣有罪,不該聽信那道士的胡言亂語!”
“你豈止是有罪,你是大不敬之罪!”
燕皇氣得鬍鬚顫抖,用手指著他說,“你這廝簡直是狼子野心……如今朕還安在,你就急欲取而代之,若是有一天朕駕崩了,你是不是要大赦天下來慶祝啊!”
燕皇在話語中,已經表露了自己暗含的意思,是想讓他繼承皇位的,只有新帝登基才有權力大赦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