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慕容晟離開,已經是一個時辰之後的事情了。
德妃重新開始悠然撫琴,心緒不曾被外物驚擾,直到又是一曲終了,她才在餘韻中回過神來。
垂首看著琴首上“凰繞牡丹”的圖案,心下了然。
鳳凰,是傳說中的百鳥之王,雄為“鳳”,雌為“凰”,常用來象徵祥瑞,鳳凰齊飛,象徵著富貴且吉祥,龍逐漸成為帝王的代稱,平民百姓不得擅用,皇后則開始稱鳳稱凰,普通嬪妃不得逾越禮制。
牡丹是群芳爭豔之花,雍容華貴,素有“花中之王”的美譽,唐朝的劉禹錫詩曰:“唯有牡丹真國色,花開時節動京城”。
這琴不僅材質好,彈出的音調清亮,其中包含的寓意更好,很合心意。
齊王慕容晟雖然不善言語,但是很是會把握人的心思,言語間正中關節要害,這就是為何德妃會與他結為同盟的原因。
德妃膝下無子無女,想要在皇上駕崩後不去守靈,勢必要於新帝交好,獲得一個太妃的位置,運氣再好些,或許還能得到個皇太后的寶座。
在眾皇子中,德妃之所以選擇了四皇子慕容晟。
不僅僅看中了他生母出身低微的緣故,對方的隱忍腹黑,籌謀善斷,都是成大事者的必要條件,這樣的人,心狠又毒辣,看似不起眼,卻是有可能在權力的遊戲中贏到最後。
德妃讓人將古琴收起來,好好的珍藏放著。
身邊的宮女藉機問道:“娘娘,齊王待了這麼長時間,卻又沒說到底有什麼重要的事,這是在同您打什麼啞謎呢?”
“打啞謎?”德妃拂了拂袖,寬大的宮裝穿在身上,雖然華麗莊重,流光溢彩,卻總因為衣袖和裙襬處繁瑣,行動不便。
“齊王可不是打啞謎,已經明晃晃的暗示了。剛才他說的一些家常話,聽來東扯西扯,前後沒甚關係,可是有三次都提到了同一個人。”
宮女一頭霧水的問:“那人是誰?”
德妃幽幽然的笑了笑,提起一個名字,“永嘉郡主,蕭易安。”
“第一次提到貴妃要收她做義女,第二次提到王妃與她的交情不淺,第三次還說民間對其頗有讚譽。齊王平日裡不是多話之人,更不會對本宮說一些無所謂的廢話,可是這次卻接連提起這位蕭家的五小姐,你以為這是巧合嗎?”
經過點撥,宮女這才恍然大悟,“娘娘的意思是說,齊王有意於郡主?”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男歡女愛,人道大論也,是一件再正常不過的事情,更何況,男人本就是見一個愛一個的,沒個定性。”
“本宮曾見過這位郡主,容貌很是出眾,讓人一見難忘,若不是因為年紀太小,擔心惹出非議,又兼諸皇子爭鬥,無暇顧及,恐怕皇上已經將其收入後宮了。”
宮女小心翼翼的接話說:“這……不會吧,皇上這、這怎麼會……”
“怎麼不會,只要是男人,沒有不貪權好色的。得隴望蜀,吃著碗裡的瞧著鍋裡的,齊王妃多麼賢良淑德,品貌端正,這慕容晟還是不滿足,還想著再找別的女子,也是個瞎了心的東西!”
德妃好像還有些氣憤,可接著話鋒一轉,又道:“不過天下男子多薄倖,身居高位的人,野心就越大,發生這種事也不意外。”
“如果蕭易安被貴妃請封成了公主,那麼同樣也是陛下的義女,既然是名分上的兄妹,怎麼能再和皇子成婚呢,那成了什麼?皇家齷齪骯髒,混亂不堪,於公於私上,都不好聽,堵不住天下悠悠之口。”
“娘娘,那您幫不幫齊王?”
“怎麼不幫啊,當然要幫!這蕭家小姐是個妙人,若是讓她真成了貴妃的人,反倒與咱們做對,那就沒意思了。”
德妃思索,即便蕭易安拒絕了恩賜之後,貴妃也不會善罷甘休,要麼繼續拉攏,要麼反目成仇。
不過依貴妃的脾性,蒙此大辱,應該會選擇後者,翻臉無情。
反正無論怎樣,自己都可以渾水摸魚,進可攻退可守。如果不趁這個時候出手在背後捅貴妃一刀,很是說不過去啊。
去年皇家秋日狩獵時,人馬在行宮歇息,往事還歷歷在目,淑妃和蕭玉茹故意刁難讓蕭易安罰跪的那日,德妃正巧也在場。
只不過那個時候蕭易安還沒有被封為郡主,淑妃當時的氣焰又盛,得理不饒人,無理攪三分,不是個好招惹的。
德妃秉承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則,明哲保身,沒有開口為其求情,選擇了冷眼旁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