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的賈府,哪怕是個庶出的姑娘,只要腦子清醒些,總不會嫁的太差,若不挑著頂尖的家世選,出門去做正房夫人足夠的,可等賈府敗了,與平民百姓無異的時候,一個庶出的姑娘又能有什麼造化麼?
等探春因為幽夢集的事情與黛玉的關系越發近了,背後說閑話的就更多了。
都道當年在賈府,也沒見探春和黛玉如親姐妹似的,如今反倒上趕著親近起來,豈不就是看著黛玉如今還是富貴麼?以往探春可是上趕著往王夫人那裡貼呢。
探春性子要強,她何嘗不知道人家這樣說她?可她不願意人前顯弱,雖然手段果決的處理了幾個亂嚼舌根的人,可背地裡也未嘗沒有哭過。
更別提她親生的母親趙姨娘本就是個腦子不清醒的了。
如今探春的婚事定下,賈家上下自然不敢再有人說閑話了。
這可是未來武靖侯府的媳婦呢,賈家能不能再榮耀起來,可都看著探春了。
到了這會兒,王夫人雖然與探春不怎麼親近,但到底也不給她拖後腿,甚至還把探春叫過去細細的教導她。
王夫人出身王家,受過的教育自然是與尋常小戶人家不同的。
探春心知王夫人的付出不是不求回報的,但她本就需要這些,這會兒自然也認真學。
再說了,世上的事情,哪能求別人為自己付出是無私奉獻不求回報呢?
王夫人這裡沒有大問題,可趙姨娘那裡卻威風起來了。
以往因為探春與黛玉關系近,又管著家裡的經濟大權,趙姨娘已經藉著探春威風了不少,頗有些把自己放的和王夫人一樣高低的意思,如今探春定了這麼一門好婚事,趙姨娘自然更加張狂了。
探春看著市井潑婦似的親身母親,再看自己那全然不成器,如今越發胡混的弟弟,以及親近關愛之意根本不達眼底的王夫人,又想到上回因幽夢集的事情見到的武靖侯府的世子夫人陳珞,心中一片愁緒。
她能嫁何昕,以賈家如今的家世來說,固然是一門好到不能再好的婚事,但就算她再怎麼好,她孃家如此,以後的日子又能怎麼辦呢?
武靖侯府對她本就不算十分滿意,至少對她家裡的事情是不大滿意的。
而如果要探春自己說,對比她和陳珞,誰都知道這是比都不能比的。
陳珞雖然早年喪母,但父親深受皇帝看重,又有個出息的兄弟,未來大有可為,與陳家結親,是對兩家都好的事情。
可與賈家呢?
可想到何昕,探春心裡又多了些信心。
她與何昕原本是不怎麼熟悉的。
只是後來賈府敗了,她常去黛玉那裡,一來二去才,竟也遇到過幾回何昕,又說何昕與寶玉的朋友柳湘蓮也是朋友,如此才慢慢熟悉起來。
探春微微嘆了口氣,早年有再多的豪情壯志,如今都已經消磨的差不多了,她既覺得何昕是良配,便只想好好的過日子罷了。
如黛玉那般,每日清閑自在,不也很好麼?
陳景書知道探春與何昕的事情甚至都不是從黛玉那裡,而是何昕自己跑上門來說的。
只是最初的興奮過後,何昕突然又緊張起來。
作為一個完全沒有經驗的年輕人,何昕強烈要求陳景書傳授經驗。
陳景書當然也為好友高興,聽到這話仔細想了想道:“也沒什麼特別需要注意的,到時候你只管聽人話,一切自有規矩,照著來就是了。”
何昕點點頭:“這個我知道,但我……我還是緊張呀。”
陳景書突然啊了一聲,道:“我剛想起個事情來。”
他這突然的一下搞的何昕更加緊張了,連聲問:“怎麼了怎麼了?難道有什麼特別難的事情?”
陳景書面露為難:“這……我想起迎親的時候是要吟催妝詩的,當年我就被要求當場作一首催妝詩,不然不讓女孩子出門的。”
“啊……”
聽到這個,何昕也傻眼了:“這可怎麼辦呀?”
要說起來,何昕和陳景書的路子是一樣的。
他當初聽陳景書的,專心科舉,不管作詩的事情,於是這些年也就真的沒管,如今要說作詩的水平……那也是稀爛。
可現在告訴他,迎親的時候要當場作一首催妝詩,不然不給新娘出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