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聽自己老爹頭昏發作,孝順的趙禎趕緊跑到父親身邊,也顧不得什麼稱呼禮儀了,趕緊問道:“爹爹,你怎樣了,要不要緊,待孩兒替你揉揉。”
趙恆手撫額頭,故意做出一副難受的樣子,望著自己兒子卻是捉挾的擠了擠眼睛,趙禎恍然大悟,父親不過是在和稀泥。
趙禎和稀泥很有天賦,他當即配合父親演戲,滿臉關切的幫著父親揉起太陽穴來,劉娥也匆匆起身來察看趙恆的病情。
寇準和李迪情知此事無法再商議下去了,只得告辭退出了崇政殿。
寇準今日連豎兩個大敵,為他罷相埋下了伏筆。
數日後,經過趙恆的和稀泥,君、後、臣達成了一致,徐州鍊鐵不歸地方節制,三司鹽鐵司派出監官在徐州開設鐵務、石炭務。
煉製的鐵八成須上貢於京師發賣,兩成留於地方,發賣獲利的五成再返還給徐州興修水利。
吳夢在臺灣看到邸報後,連連搖頭嘆息。
太祖立國時吸取了五代十國期間武將亂政的教訓,信奉守內虛外、強幹弱枝,遂規定地方州府每歲的糧食、稅賦均需上貢京師,盡奪地方州府之財權。
這種做法站在當時的角度上來看是有好處的,那便是保證了中央政權的穩定,增大了朝廷對地方的掌控力,地方上沒有錢糧怎能造反?
但用後世眼光來看待的話,其實弊端更多,地方州府沒有餘糧怎能發展起來?光靠東京城能振興全大宋經濟麼?
像徐州鐵務這般法子無異於脫褲子放屁多此一舉,來回運輸鐵器與銅錢,浪費了大量運力。
............
卻說丁謂自從對寇準懷恨在心以後,處心積慮想將寇準搞倒,但如今寇準依照吳夢的一些方略行事,政績很是不錯,他無從下手,想了想還是要先斬斷寇準的手足。
寇準平日有些專權,與同僚的關係都不太好,和李迪、曹利用這些人只是泛泛之交。
而皇帝身邊的內侍周懷政與寇準處處勾結在一起,時不時向趙恆說寇準的好話,丁謂思來想去,決定先剪除周懷政。
這一日周懷政正滿腹心思坐在資善堂的值房內,寇準與皇后的交惡讓他有了危機感。
一個小內侍敲門入內,賊頭賊腦的關上房門。
周懷政笑罵道:“你小子鬼鬼祟祟的弄甚子名堂。”
小內侍走到案几前,抱拳道:“都知,小的有一事不知當說不當說。”
周懷政奇道:“神神鬼鬼的,有事便說,是不是關撲又輸了個精光,缺錢花了?某告誡過你多少次,讓你少和那幫老內侍關撲,你不是他們的對手。”
小內侍媚笑道:“小人多蒙都知接濟,正無以回報,偶然聽到一事對都知不利,故特意來報。”
周懷政的心提了起來,忙問道:“何人對某不利,速速道來。”
小內侍輕聲道:“前幾日小的在崇政殿侍候官家,丁相公單獨求見,小的在簾子後清理穢物,聽了個一清二楚。丁相公向官家進了讒言,說都知是個佞臣,媚上欺下,逢高踩低,官家聽後可是很不高興。”
周懷政大驚,忙從衣襟裡取出五兩銀子塞給小內侍道:“多謝小兄弟,若是日後聽到什麼都來報於某家,此事萬勿外傳,某定不會虧待了你。”
小內侍手撫白花花的銀錠,媚笑不已道:“都知但請放心,只要有風吹草動,小的必定來報。”說罷轉身輕輕關上門出去了。
周懷政耳聞目睹劉娥和寇準的爭吵,本就心懷憂慮,如今皇帝的身體愈來愈差,若是有朝一日不豫,幼小的太子又當如何?
周懷政並非軟蛋,以往經常耍些手段將不服從自己的內宦貶掉,在朝廷大臣那邊名聲並不是太好,此刻聽聞丁謂在向官家進讒言,他更是心懷恐懼。
趙恆的頭昏症一日比一日嚴重,有時甚至無法理事,皇后劉娥的權柄便一日重過一日。
若是將來官家駕崩,自己扶持寇準上位的那些陰謀和手段定會暴露出來,皇后又對寇相公如此憎恨,一旦牽連到自己,後果不堪設想。
他思之再三,決定先下手為強。
這一日周懷政當值,趙恆頭昏症又發了,周懷政替他按摩著頭部。
趙恆無奈的嘆氣道:“朕頭昏起來這天都像要塌了,朕若是不豫,太子還年幼,該當如何是好?”
周懷政瞅著劉娥不在,趁機說道:“陛下,臣以為當儘快讓太子學習政務。”
趙恆也不疑有他,問道:“周懷政,你有什麼好主意且說來與朕聽聽。”
周懷政笑道:“陛下,臣可是內侍,怎能妄議朝政,寇相公是政事堂首相,陛下不妨請他來議議,寇相公才高八斗,治國有方,定然有妙法。”
趙恆迷迷糊糊的躺在龍椅上點了點頭道:“如此請寇卿來趟崇政殿。”
周懷政大喜,匆匆起身出了崇政殿,往皇城西南方向的政事堂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