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禧四年,陽春三月裡基隆卻是春雨霏霏,臺灣島上已經開墾的土地正在播種,八成播種水稻,一成的旱地種植了大豆,一成為菜地。
基隆的山地開墾後為棉花、芋頭、蓖麻、黃花蒿育種,引山峰的溪水灌溉。百姓們在平整後的土地上興修溝渠,以便趕上夏種。
田地裡四處都是辛苦耕耘的百姓,一些沒有巡邏守衛任務之廂軍也須下地耕作。
基隆每個村落裡駐紮三十名廂軍守衛,廂軍最是辛苦,每日三班輪換,哪怕是夜間都得騎馬巡邏,不當值的廂軍們也好不到哪處,全下田幹活,個個累的像一灘泥一般。
呆呆的野鹿時不時會竄進田地,為防止播種的田地被野鹿踐踏,廂軍和村民天天驅趕獵殺,為的是將野鹿趕出這片土地。
這群畜生也變得狡詐起來,聞聽到聲音不對轉身就跑,遠沒有以前那般好打殺。
剝掉的鹿皮大都成為當地村民的禦寒襖子,吳夢看著鹿皮只覺可惜,鹿皮若是有效利用,可以製成皮衣皮靴賣去大宋本土,換取銀錢吸引更多百姓過來營田,人多力量才大。
營田司待遇最好的便是在學堂學習的孩子們,學堂是紅磚燒製出來後第一批完工的建築物,但凡十三歲及以下孩童不論男女強制性進入村子裡的學堂上學,十三歲以上孩童如若自願也可進入學堂上學。
這學堂其實也不大,就十幾間課室加一個小食堂,白天孩童在課室裡上課,夜間便成為孩子的宿舍。孩子們的伙食要好於其他移民,起碼天天有少許油水。
景靈和小青也進了學堂教女童班的識字和數算,孩童的免費教育倒是減輕了百姓們不少怨言。
按照吳夢的設想,將來的村民都必須仿照後世搞掃盲班,當前村子裡的村民只怕九成多皆為文盲,對於臺灣新農莊建設極其不利。
丁睿每日裡也在學堂上課,吃的同樣是米飯和一些野菜,幾個月過後,他那略帶嬰兒肥的小臉眼瞅著黒瘦了下來。
景靈看在眼裡頗為心疼,她偷偷讓周良史從蘇州帶了幾隻母雞,每日待丁睿晨起便讓他吃上兩個雞蛋,這才沒瘦的不成樣子。
從丁家工坊調來的工匠們每月裡有工錢可賺,除了對伙食頗有微詞,其他倒是無甚怨言。
潤州和長興石炭場招募來的礦工們卻是精神抖擻,他們是經過礦場創業歲月的,眼望百姓們叫苦不迭,礦工們真是鄙視不已,沒有苦難的耕耘哪能過上好日子?
崑山移民可不一樣了,八九成百姓牢騷滿腹,尤其是村莊裡的規矩又多,嚴禁隨地便溺這一條便難為死了習慣就地解決的移民。
只要隨地便溺被發現,廂軍們舉手就會抽上幾鞭子,青壯漢子們幾乎人人都被抽打過。
夜裡的基隆村莊,黑燈瞎火,臺灣島上物資奇缺,油料更缺,一到夜裡除了學堂,其他房舍皆是一片漆黑。
林貴平接受了吳夢的意見,治軍治民首先要從嚴,夜裡天黑以後便不準百姓們隨意走動,實行宵禁。
春日裡的細雨綿綿不斷,村莊裡滿是泥濘,屋頂時常漏水,有時睡到半夜被褥一片濡溼。
營房內四處皆是泥垢,住在裡面別提有多難受了。吳夢打算的說書講古因無法照明也只好作罷,四個村莊裡計程車氣如今是一片低落。
…………
“哎呀,不好,此處又在漏水,十五郎,趕緊用木盆接著。”
史三郎說罷,從床頭拿過一隻木盤遞給孫十五郎。
孫十五郎藉著外面隱隱然的光線和水滴的聲音找到漏雨的位置,將木盆移動了好幾次,直到聽見木盆裡發出“滴答”聲才罷手。
史三郎嘆道:“茅草頂擋不住雨水,又沒有油燈,夜裡漏雨都找不著地方。”
孫十五郎搓著身上的泥垢對史三郎說道:“三郎,想不到臺灣島上雨水如此之多,去歲的冬日下個不停,元日稍稍停歇了一陣,現今又是小雨不斷,某幾天未洗浴了,身上難受的緊,家母和小妹只怕更是難受。”
史三郎道:“女眷營地搭建了浴室,裝了石炭爐子,比此處要好上許多,你就甭操心了。”
旁邊一個漢子介面道:“不是說丁家有許多機巧之術,怎的從未見過?如今我等住在這腌臢之地,實在是難受之極,遠不如當初在崑山縣的村子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