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中祥符九年1016年)十二月初,晌午,東京皇宮資善堂內,正午時分,園子裡落葉遍地,寒風四起。
趙受益和蔡伯俙、楊文廣、劉從德正在林間小徑處嬉鬧,晏殊坐於資善堂廳堂處小憩。
資善堂都監周懷政自後堂走上前對著晏殊叉手行禮道:“晏寺丞可有空暇。”
宋代文人素來不屑與內宦交往,故晏殊面無表情的站起來拱拱手:“周都監有何賜教。”
“晏寺丞可否至在下的值房敘敘話。”周懷政道。
“周都監有話便於此地說就是,何必故作神秘。”
晏殊語氣並不客氣,他可不想與宦官牽扯上什麼關係,這一去他的值房,被別人看到,那是黃泥巴掉進褲襠,不是屎也是屎。
周懷政笑笑也不以為意,拿出兩張信箋遞與晏殊,晏殊疑惑的接過來,一目十行的看了下去,越看越心驚,連忙問道:“周都監,此事可是屬實,蝗災竟然還會肆虐兩年之久?”
周懷政料到他有如此反應,便道:“寺丞,此事千真萬確,皇城司入內院子打探的訊息豈能有假,判斷蝗災的高人算術精深,料事如神,皇城司蘇州探事司的院子們還至徐州當地幾處縣衙一一探查,確有其事,只是不知徐州州衙為何不報於朝廷。”
“既然屬實,如此大事,皇城司為何不報於聖上?”晏殊奇道。
“既然是大事,又是一件大好事,為何不讓郡王殿下報於聖上?”周懷政笑道。
晏殊恍然大悟,趙受益很親近周懷政,時常喚他為“哥哥”,他這是為自己的小主子著想。
“那都監為何不直接拿給郡王殿下,偏偏找本官呈給殿下。”晏殊怕他栽贓給自己。
“太祖爺早有禁令,後宮不得干政,大官人,你莫非要某掉腦袋。”周懷政苦笑道。
這信箋若是用皇城司的名義直接呈給官家自然沒事,皇城司本來就是為皇帝打探天下事,幹些見不得人的髒活。
可若是扣下奏報,由皇子轉遞,說輕點是干政,說重點是謀反。
我趙恆還沒死呢,你們這些皇家的鷹犬就急慌慌的討好皇子,把朕在爾等心目中的位置都擺歪了,朕若是一生氣就“咔嚓”砍了你的頭沒商量。
晏殊明白了,他們是需要一個轉遞的渠道,而自己是皇子伴讀,可以假借是某個朋友寫來的家書,說與趙受益,趙受益再轉告官家,如此皇城司這些傢伙便不會有干政之嫌。
晏殊道:“都監,若是事實,可是大功一件,周都監捨得?”
周懷政挺了挺胸道:“只要郡王爺有功,我等這些屬下便是臉上有光。”
他倒是真的對趙受益很忠心,後來還幹出一件驚天動地的大事,此為後話,暫且不表。
晏殊心道,你不要功勞,胡吹大氣,不要以為某不知曉你素來就與寇準勾勾搭搭。
“周都監,滅蝗可是利國利民之大事,你如何確保此事的確屬實。”晏殊還是不放心。
周懷政笑了,道:“這便是某請晏官人去值房之因,某親筆寫張伏辯,把前因後果俱寫明白,若是此事不實,追究起來晏官人便將此伏辯交於聖上,自可脫身。”
晏殊一聽,周懷政還真是對趙受益忠心耿耿,敢拿性命為他一搏,心道你敢某為何不敢,某難道還比不過一個閹人,當下隨著周懷政去值房寫伏辯不提。
受趙恆的催促,趙受益的學業明顯加快,今日正午後資善堂內便是由晏殊先預講《大學》,晏殊雖然是伴讀,其實是亦讀亦師,幾位固定的翊善、賓客、詹事、太師、太傅忙於政務時便由晏殊主講。
“大學之道,在明明德,在親民,在止於至善......古之慾明明德於天下者,先治其國;欲治其國者,先齊其家;欲齊其家者,先修其身;欲修其身者,先正其心;欲正其心者......”
晏殊搖頭晃腦的唸完這《大學》的宗旨,便解說道:“《大學》的宗旨,在於弘揚高尚的德行,在於關愛黎民百姓,在於達到至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