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這個“過於勞累”的原因也是很諷刺,因為在我姐離家出走之後,我媽基本上在家不怎麼幹活,也不願意出門。
過於勞累,說穿了,可能還是心累吧。
“那溪溪,咱媽的醫院是哪個醫院,你知道嗎?”
“姐,你要來看咱媽嗎?”我反問我姐。
“嗯……”我姐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我知道她正在猶豫。
“她在市第三醫院。”這個醫院並不是我姐工作的醫院,我之所以會選擇這個醫院主要有兩個原因:第一是這個醫院的質量是市裡最高,第二是因為我姐之前很多同事都見過我媽,我不想讓我媽再見到我姐的那些同事,又受更大的刺激。
“那行,溪溪,我如果要去看的話,會聯系你的。”我姐有要掛電話的意思了。
“哎,姐。”我突然把聲音提高。
我姐準備掛電話的話沒有說出來,“怎麼了,溪溪。”
“你最近過得還好嗎?寶寶怎麼樣?”我突然矯情了起來,但這是我的真情實感,我一直很關心我姐離家了以後,過的到底怎麼樣?
“都挺好的,真的,我想比你要好。”我姐笑了起來,“這些天肯定難為你了,不好意思了,溪溪。”
“沒事兒。”我也坦然了許多。
“行,那就先這樣了。”我姐說罷就把電話掛了,不過在我姐掛電話的一瞬間,我能聽見一個中年男人的聲音模模糊糊傳來,我能辨認出那就是韓教授的聲音了。
語氣溫和而又儒雅,看來我姐沒有騙我,這陣子她過的還真的挺不錯。
第二天我姐告訴我她決定過來,我下班以後開車接著她去醫院,我們匆匆忙忙到了醫院以後,我姐卻死活不肯進病房,只是將手裡提著的一箱進口牛奶遞給我,讓我放到屋子裡,她說她真的不想進去。
我本來還勸了兩句,最後發現我姐真的不願意進去,我也就沒有再勉強,一個人拎著牛奶倒了病房裡。
媽正熟睡著,聽她的護士說,她昨晚又失眠了一夜,又不敢多給她吃安定片,於是就讓她看了一晚上的電視,現在好不容易才睡著。
我姐就趁著媽睡著的時候探著頭悄悄地向病房裡看了兩眼,她真得有一種“近鄉情更怯”得感覺,即使是媽睡覺的時候她都不敢走上前看看媽,彷彿生怕她一上前來,我媽就碰巧醒了。
我知道我姐其實心中放不下的還是我媽,我從病房裡看向站在門口的我姐,她的每個眼神都恨不得停留在我媽的身上。我看她雖然情緒並不是很激動,但是她的手緊緊的扒著病房的門框,給人要陷進門框裡的錯覺。
我在病房裡坐了一會兒,就走出門去,我姐站在門口,給我囑咐著平時照顧我媽起居的幾個要點,她說得倒是平靜,我自己聽著倒是鼻子發酸了。
“姐,你什麼時候還是回家吧,媽挺想你的。”我對我姐開了口。
“這個再說吧,就算我要回家也起碼等把孩子生下來,那時候她看到外孫說不定心情會好些。”
我點點頭,“那行,我們到時候在家等你。”
我姐正準備和我道別的時候,我媽突然從病房裡發出一陣呻吟,仔細一聽,是“萌萌,我要喝水。”
顯然這是我媽半夢半醒間說的話,她口渴的時候,下意識的叫的還是我姐的名字。
我給我姐使了個眼色,意思是她去倒,結果我姐卻搖頭讓我去倒。
我媽又喊了兩句“口渴”,聲音越來越急促,我沒空和我姐相推脫,趕快上去給她倒了水,扶她起來把水喂到我媽嘴邊,我媽喝了水,睜開眼睛,“哦,原來是溪溪啊。”
我給我媽餵了水後,把杯子放在一邊,又把我媽放平在床上,讓她繼續睡覺。
之後我再回到門口,卻發現我姐早已離去,連背影都找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