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顏跟著阜書一路走走停停,兩人說笑著,如一別多年忽而得見的好友。
阜書興致不錯,一襲青衣翩然,行至海邊時,彎腰拾了一個海螺遞給她瞧,“這是海螺,京城可見不著。”
花顏接過,對著陽光看了看,略有些薄透之感。
“倒是漂亮極了。”由衷讚歎一二,花顏將這海螺細細擦拭收了起來。
阜書若有所思地看了看她,又引著她沿著海岸走,“我們這兒每逢十五,便會漲潮,那時會有很多海物被沖刷上來,若是有那幸運,還可瞧見千百年難得一見的老蚌曬月。”
花顏做興致極高狀,道:“若記得不錯,再過幾天便是十五了,我可瞧瞧有沒有這運氣。”
阜書附掌大笑,“行,到時月圓,我便帶長公主過來瞧瞧。”
花顏點頭,稍稍行於他身後,目光再次落在他布鞋之上。
下腳輕淺,只在海沙之上留下了一指厚的凹印,阜書武功倒還可於小辭有一較高下之能。
“阜書公子在南夷行留如此之久,莫非還沒見過那老蚌曬月?”花顏笑得清淺,看似只是對適才話題的繼續,然內裡已是試探意味十足。
“哈哈哈,都道是千百年難遇,阜書這點年歲,自是沒見過的。只聽老一輩說起過。”
花顏做了然狀,理了理袖口道:“那倒是可惜。尚書便這麼一個女兒,自是寶貝得緊,是以平時也多是縱容嬌慣著,若是惹了公子不快,還多多包涵才是。”
阜書眉頭幾不可見地皺了皺,眼裡閃過一抹殺意,卻是迅速隱了去,“自然。”
他對於此事冷淡得緊,每每提起,便是草草帶過。
花顏心中自有計較,面上卻是不顯。
兩人沿著海岸直走,面上看去便是賓主盡歡,然兩人卻是各有打算。
花顏沉得住氣,跟著他終於自海岸線繞進街道。
阜書示意街旁一個算命先生,笑言道,“長公主信這些神神叨叨的事兒麼?”
花顏轉眼看去,那是一個年逾半百的老頭子,渾身透著一股頹喪之感,雙眼泛起白色,幾乎遮住了大半眼瞳。
“他在我們這兒,可算是個半仙,聽說十有八九都是準的,那雙眼睛,聽說就是因為洩露太多天機而瞎的,他自己說,這是上天對他的懲戒。”阜書已往半仙而去,看起來興致不錯。
花顏聞言莞爾一笑,慢慢跟著他,嘴上卻道:“說起眼瞎,本宮進南夷之時,在那路口可停了不下盞茶功夫,進去打酒,問那掌櫃的,他竟然沒瞧著我們這一行人,你說這不是睜著眼睛說瞎話麼。本宮是能將他按藐視皇室之罪處置的,阜書公子可不要庇護啊。”
阜書腳步明顯頓了頓,片刻後笑了,一如既往的溫雅模樣,似乎花顏這暗含諷刺的話在他聽來,是真真的只是尋求他意見而已。
“他得罪了長公主,阜書來處置便可,不必髒了公主的手。”阜書抱拳行禮,腳步卻是往長街轉了。
“本宮這也一天天的,只顧著與朝臣商議瑣事了,對這邑初律法倒是未曾親自施行過,今兒個便拿他來試試也無妨。”
她說的一派輕鬆,殺一個人似乎是信手拈來之事,毫不將人命放於眼中。
阜書是聰明人,自然是知道她的意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