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成靖寧換上施錦月的舊衣裳,把所有首飾取下包好放在懷裡,將長發梳成兩條辮子,抹了些灰在臉上和脖子上,又戴了一條洗得發白的帕子在頭上,遮住半張臉。
施強動作快,半個時辰到附近的小鎮上租了一輛馬車趕回來。把收好的包裹搬了上去,四個人齊齊坐了上去。許是倒黴了這麼些日子後雨過天晴,今日格外順利,路上暢通無阻,正好趕在城門關閉之前進了蘇州城。
施家的宅子不大,在一條頗為冷清的街巷,只有一進,上下兩層樓,佈局很緊湊。還剩一點銀子,不過解決今晚的吃飯問題足夠了。在小館子吃了一頓,有魚有肉,瑾娘節儉,飯後把剩下的打包回家。
「今天早些睡吧,明天我們去當鋪。」顛簸了一天,成靖寧全身散架一般癱倒在床上。她南下蘇州了,把首飾當了應該不會有問題,並且手上的翡翠鐲子並無特別之處,也查不到什麼。施錦月似有話說,但想了想,還是決定明天再問。
成靖寧躺在床上,盯著灰藍色的帳子出神,不知京城那邊怎樣了,明天得寫一封信回京城告訴他們自己的行蹤。眼下也必須小心,不能被那夥人捉回去。
只要有一條生路,都不該自暴自棄,成靖寧狠狠的鼓勵自己一把,裹緊被子進入夢鄉。已是一月末,南方暖得比北方早,花木已開始抽芽開花。成靖寧早起之後伸了個懶腰,這會兒施錦繡已經起床做飯收拾房屋了。
「我來燒火吧。」成靖寧坐在灶前的小木凳上,往灶膛裡加柴。
施錦繡奇怪道:「你也會做這些?」看她細皮嫩肉的,像嬌養的官家小姐。
「是呀,我在鄉下待了近十年時間,爹要做工養家,娘體弱多病,所以家裡的活兒幾乎是我在做。你呢?」從她到施家的第一天,就見施錦繡包攬了全部家務,除此之外,還跟著瑾娘一起做繡活兒賺錢。
「我從小就做這些,姨娘只顧著爭寵生兒子,從來不管我,大娘看著我的時候多一些。後來家裡日子太苦,她過不下去,偷了僅剩的一些銀子跑了。大娘不喜歡我,一直讓我做各種家務,又強迫我做針線,繡不好就要捱打,這幾年我十指手指都紮破了。把我……」當丫鬟使,施錦繡還是沒把這句話說出口。饒是瑾娘再不喜她,也給她飽飯吃,也沒在施進死之後把她賣掉。
「窮人的孩子早當家,你學的這些,對你長大了很有好處。我聽瑾娘說,她曾是官府織造坊裡的繡娘,繡得一手好蘇繡,你若學了她幾層本事,將來也不愁沒生計。」成靖寧理解瑾娘,任憑誰也不會真心把庶女當作親女兒對待。瑾娘或許不是個好娘,但她並不惡毒。等同代換顧子衿,也是如此。
施錦繡扁扁嘴,不再言語。當時瑾娘叫她學做家務,讓她學刺繡針法,她煩不勝煩,偏瑾娘一直板著臉說是為她好,那時她無論如何也不相信,暗中想著是瑾娘把對她姨娘的恨轉到她頭上。現在聽成靖寧也這麼說,突然信了幾分。因為施錦月還活著的時候,瑾娘也不厭其煩的教她刺繡針法,一個沒弄好就要挨罵。
早飯是昨天打包回來的剩飯菜,施家雖貧苦,但教養甚好,昨日在小酒館吃飯未有爭搶護食的行為。施強孝順,一個勁兒的給瑾娘和弟弟夾菜,末了還不忘給成靖寧道謝,這讓她對施家人頗有好感。今晨也是如此,成靖寧在街市上買了肉包子和油果子回來,兄弟兩個還是先照顧家裡的母親和庶妹。
「蘇州城我不熟,等早飯過後,施大哥陪我去當鋪吧。」成靖寧放下碗筷,對施強說道。
施強勉強的點了點頭,為自家的事感到難為情。他們家對成靖寧並無大恩,卻要人家幫著還債,一想到這裡,施強的頭埋得更低。聽到成靖寧的話,施鈞豁的站起來,雙手叉腰,很神氣很有骨氣的說:「姐姐,你的錢我們不會白要,先寫著欠條,等我長大了掙錢還給你。」
施鈞的話正是施強想說的,聞言向弟弟投去一個鼓勵的眼神,又對成靖寧道:「姑娘仗義相助我們一家感激不盡,借你的銀子我們會寫欠條,無論多少年都會還清。」
兄弟兩個的話讓成靖寧備受感動,雖然有一個渣爹,但他們的教養都很好。瑾娘也道:「就像強兒和鈞兒說的,姑娘的銀子我們家一定會還的。」
成靖寧不拒絕施鈞的提議,應道:「既然都這麼說,我也不推辭啦,不收利息。」
收拾了飯桌,施強領著成靖寧去城裡的當鋪。取下鐲子交上去,當鋪掌櫃拿著鐲子看了半晌,又拿了放大鏡瞧了一會兒。「東西的確是好東西,不過真是你的嗎?」掌櫃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