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佑卿就喜歡瞧她這副狼狽的模樣,兩手託著腮,眨巴著一雙微微吊起的眼,又可愛又無辜:“西淩的老爺爺都說,找姑娘要去南唐找,那裡的女子溫柔賢惠,勤儉持家,任勞任怨,還負責幫丈夫洗腳寬衣,招納美妾,是模範娘子。可我卻覺的,大昭的女人最好。”
他替自己斟了一杯,兌著陽光轉著冰裂紋的瓷盞:“大昭的女人比男人更勇猛,更靈活,甚至更有才華報複,這是一生都困在深宮小院裡的南唐女子所不能比的”
“李佑卿,既然你和你哥都答應將勢力借給我了,我就不好意思害你了,回家找個美人兒過日子吧,你是個皇子,絕不可能容忍自己的王妃同別的男人勾三搭四,而我呢,是個女皇帝,也絕不可能只有你這麼一個男妃,咱倆,不合適。”元疏桐頭一回這麼耐心的勸一個人。
“那顧辭初,他就合適了?”李佑卿用‘你雙標的太明顯’的眼神鄙視元疏桐:“他雖是大昭的男人,可一點兒沒承大昭男人的逆來順受。那小妒忌心,隨時隨地全面爆發啊,你信不信,他要是知道你今天來找我喝酒,保準快馬加鞭,帶一個營的兵來端我們。”
沒錯,辭初的確容不下她的那些個男妃。
但……那又怎麼樣呢?
她就是想要他,這輩子就是敗在這人身上了,就是雙標了,心甘情願的,沒轍。
心裡這麼想,到了嘴邊不知怎的就成了另一種:“朕是皇帝,三宮六院七十二嬪妃夜夜笙歌那都是家常便飯,辛離忍得,尋輕忍得,到他就不行了?怎麼著,他想上天啊?”
哐——老木門被一股巨大的力氣一把掀開。
元疏桐知道,她即將因為好面子的情輕狂言論付出代價……
☆、33.密詔
此刻要是有柱子元疏桐一定會毫不猶豫的撞上去,一死了之。
“不是不是,顧愛卿,不是你想的那樣,朕方才嘴快,純屬嘴快,沒過腦子,你可千萬別誤會——”元疏桐忽然被顧辭初牽著拉到身後,只見他橫眉冷目,兩眼直直向李佑卿刺過去:“二皇子,您才十九歲吧?”
李佑卿毫不懼怕他周身的殺氣,不僅不怕,反而饒有興致,點點頭,表示回應。
“《大學》《中庸》《論語》《孟子》唸完了嗎?《詩經》《尚書》《禮記》《周易》《春秋》都會背了?”顧辭初換了一個極其微妙的切入點。
“呃……”這搞的已經準備針鋒對決的李佑卿有點懵圈。
元疏桐暗自想,其實這些她也不會。
“你父皇和太傅可教過你‘有夫之妻’不可欺?西淩是禮儀之邦,尊貴的皇子卻不知國之精粹?”
“西淩使者來大昭也有些時日了,差不多也別耽擱了,趕緊回去吧。”
顧辭初斬釘截鐵的下了定論,轉身,將元疏桐往肩上一扛,任她揮拳踢腳,快步出了紅袖招。
元疏桐當著顧辭初的面摔了十幾個花瓶,吼破了嗓子,質問他憑什麼將她擄回來。
二月那時,她能成功回到大昭宣政殿奪權全靠西淩的幫助,而作為代價,她賣給大皇子李佑爾一個人情,原先從李佑卿那裡下手,兩方條件還可以再談,同時,鞏固大昭與西淩的友誼,而今顧辭初這三番五次的無理取鬧,鬧的事情根本沒了頭緒。
偏偏顧辭初做了悶嘴葫蘆,從頭至尾一句反駁也沒有。
國庫空虛這個問題日益加重,元疏桐絞盡腦汁,唯有蘄城天下第一莊可以幫她了。
於是她瞞著眾人,偷偷出宮,連夜趕路,兩日後到達蘄城。
親眼目睹風莊主與風夫人恩恩愛愛,虐狗千百遍之後,元疏桐終於拿到慕容山莊的百萬金礦,臨走前,方苡墨慵懶的靠在門口,說等候多時了。
元疏桐不解。
方苡墨提醒:“朝廷的救濟前日才到,積善堂如今一片混亂,□□剛剛被鎮壓,如今蘄城人心惶惶。”
原來是這事。
元疏桐趕著去蘄城老宅見一見顧老夫人,長話短說:“放心吧,那個搞事情的小霸王逍遙不了兩日,他那太守老爹的樁樁件件就擺在朕的小案上,過兩天就革職抄家,發配邊疆去。”
老宅被重新打理過,元疏桐跟著顫顫巍巍的小廝進了老夫人的臥房。
許是從前那個假鹹寧鬧的,惹的老宅的人都覺的她喜怒無常,十分兇殘,於是乎,元疏桐從袖子裡掏了二兩銀子,算是收買人心。
老夫人還是原先的模樣,衣著整潔幹淨,只是兩鬢好像多了些許白發,整個人看起來略微憔悴了些。
元疏桐扶在門口,怯怯的喚了一聲:“老夫人。”
老夫人躺在貴妃椅上,眼睛微微翕張,見她來了,展露出久違的笑意,朝她揮手:“湉湉,來,到這兒來。”
元疏桐像很久之前那樣,迫不及待的,又有些膽怯的奔過去,坐在老老夫人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