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昂熱在他的拉麵攤上睡著之後,昂熱的手機也隨之響了起來,上杉越替昂熱接了那個電話,而電話對面的人叫做弗拉梅爾導師。
上杉越是知道昂熱是來送死的,但他沒想到昂熱居然已經為自己安排好了死法——從弗拉梅爾導師口中,上杉越得知了有這樣一頂為罪人準備的荊棘王冠。
實在是太巧了,整個世界範圍內,恐怕只有一個人最夠格戴上這頂王冠,而這個人就恰好在日本。
上杉越向弗拉梅爾導師預定了這頂荊棘王冠,據說在戴上之後就會大步邁向死亡的鍊金道具。
這原本是昂熱的死法,但上杉越覺得昂熱不該死,至少也不該就這麼死去。
而在戴上這頂命定的王冠之前,他還有一個地方必須要去。
昂熱以為上杉越會回到法國,去找他母親曾經呆過的教堂,那個地方承載著上杉越的童年,也是他的記憶最為乾淨的地方。
在昂熱看來上杉越一定很急迫,在得知神將要甦醒的訊息之後選擇了連夜跑路去法國,不僅把拉麵攤直接扔在那裡沒收,更重要的是居然連守到昂熱睡醒的耐心都沒有。
但昂熱沒有想到的是,上杉越確實連夜訂了機票出國不假,但選擇的目的地並非是法國,而是中國。
中國南京。
他是連夜走的,出發的時候只帶了簡單換洗的衣服,以及多年以來賣拉麵積攢下來的積蓄,在此之前他計劃著等到實在老得不行的時候,用這筆錢來養老。但既然已經決定去死,那留給自己也沒什麼用。
因為護照已經過期的原因,上杉越耽誤了不少時間才登機,飛機起飛的時候已經是很深的深夜,終於落座時這位老人也感到了疲憊。
他透過舷窗去看黑色雲層後的黑色天空,黑色的天穹中星子冰冷,向下看還能夠看到日本的土地,地面上燈火璀璨,在黑夜裡像是河水中順流而下的明燈。
上杉越很疲倦,在看倦之後他把腦袋後仰,靠在座背上,就在這時從舷窗外的雲層中掙出了一輪月亮,秋日裡的月亮皎潔而又寒冷,清冷的光充盈著他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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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側目去看明月,希望皎潔的月光能夠為自己也鍍上一層銀色,但是看著看著,那輪皎潔的明月卻在上杉越的眼中變了,它開始膨脹,變得越來越大越來越大,發出的光也從皎寒變為熾熱。
膨脹、膨脹、膨脹……並且越來越熱,光芒耀眼。
月亮越發漲大起來,它超出了衛星的範疇,並且還在繼續膨脹,到最後它發出的光芒已經足夠刺灼上杉越的眼睛,因為它已經變成了一輪漆黑色的太陽。
黑色的日輪發出審判罪人的烈火,給世界上最為罪孽深重的一個人帶去炙烤的烈火之刑。
光芒萬丈,浩瀚輝煌的太陽。一切不潔的東西都該被這樣的烈火燒死。
上杉越閉上眼睛。
上杉越閉上眼睛,他的眼前生出叢袤的幻覺,一片小小的荒原上成長著白色的花朵,那花朵的白色如同天使的羽毛般素白,一座不大的教堂就坐落在花海之中。
有人在唱歌,他想。於是他聽到。
教堂沒有門,上杉越從窄窄的視窗向裡看去,教堂裡燈火通明,在一排排座位上坐滿了小孩子,大家的面孔都被燭火映得通亮,跟著領歌的修女嬤嬤一起齊聲唱。<azing grace ike e”
唱經聲響起來的時候連花海也跟著點頭了,燭火搖曳的時候孩子們也搖頭晃腦,臉帶笑容。
真好啊,就好像從前的時候一樣,修女夏洛特嬤嬤帶著他們唱歌,上杉越總是學得最快的一個,這樣就能夠心安理得的被夏洛特嬤嬤、被他的母親表揚。
領唱的修女面帶微笑,時間的指標被重新撥動迴轉,回到一切還都沒有發生的時候。那是上杉越的童年,他和母親在法國里昂郊外的一間不大的教堂裡,那時一切都還沒開始,而他也相信這樣的日子會一直繼續。
上杉越睜大了眼睛,努力地在唱歌的孩子堆當中尋找自己。
但卻沒有找到。
第二天飛機落地,早上時起了很濃的霧,一夜未睡的上杉越連早餐也沒吃,就趕著去了紀念館。
入館前的道路一側塑著寫實的雕像,霧氣起伏中顯露出黑色的鐵的輪廓,以上杉越的血統可以很輕易的看穿霧氣,於是也能夠很輕易的看到那些雕像所對映出的苦難,以及對侵略者的控訴。
上杉越在這樣的目光中抬不起頭,感覺在脊樑後豎起一根根鋼針。他是日本的影皇,這場釀成無數災難的侵略戰爭的背後滿是他的影子。這樣的人就算死一百次一萬次都無法贖清罪孽,而他竟然還活著。
他到的很早,排在他前面的是幾個年輕人,都神情肅穆,手中捧著白花。
正式開館之前上杉越被邀請參與敲響和平鍾,那時他才知道,每天前12名到達紀念館的參觀者會被邀請參與敲響和平大鐘的儀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