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風,”他抱著枕頭坐在床上,眼睛亮得像個少年,“原來你的聲音是這樣的。”
魏逐風裝沒聽見:“不要裝腔作勢,我的地圖呢?”
“多少年沒人去過明盤殿了,那裡還有梁康權,沒有摸清不能擅自行動。你且再等等。我可以一直陪你說話,你想聽什麼都可以。”
“我發覺你病了一場,膽子變大了。”他很是公私分明,閉著眼靠在牆上,“誰想和你聊天。”
魏逐風斂眉,一躍而下,奪過紙筆,只寫了四個字:“做筆交易。”
“……”陸揚上下端詳他好久,點頭道,“行。”
“我要南昭皇宮闔宮上下的地圖,包括佈防和巡邏,皇帝包括先帝與南疆有關你知道的全部情報。”有些事情古籍不會記載,傳言有所美化,當事人是最好的。這是他這麼多年裡學到的最深刻的教訓。
“只要達成這個目標,你就會離開。”
“沒錯。多留一時一刻,我都感到惡心。所以你最好盡快完成這個心願,我不確定那三座城池會不會在冬日前收回。”
“你們感情真好,像你哥那種人,為了你做到這一步。”
陸揚只是感嘆,魏逐風卻狠狠皺緊了眉,他的目光就像一條線從人身上直直地傳過去:“早在棗榆我就想問了,你們互相都想要殺了彼此,卻心照不宣。有私交?”
“是啊,喝過酒。你哥說南昭不要我了,就給他當書童去。看來承諾不算話。”
“你們這些人的鬼話,我一句也不信。”
“他說皇權不可靠,狡兔死走狗烹。問我若有一日不犯傻,可還有其他路可以走。”
“你會嗎?”
“你說的是走別的路,還是不犯傻?”
籠罩在小院上空的黑色陰影如幻夢般消失,凝滯的空氣重新流動。
陸揚這幾日能下床走動,便總是坐在窗前。
未料到這鬼地方也有人行刺,箭矢沖到他面前,不疾不徐轉了個彎,猛地撞進了木桌裡。
陸揚廢了九牛二虎之力把箭拔出來,放在一旁。
他抽出箭尾的紙條,掃了一眼,心緒震動。
接下來要做什麼呢?他想。
霜雪融化,南疆的花想必也已經開了。
小福子走進。
聽說他昏迷不醒的時刻,是他力排眾議守在床前,更有先前對陛下據理力爭。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陸揚審視他片刻,伸出手握住那截腕子:“多謝。”
小福子眸光一閃,用袖子擦了擦眼角,默默垂下,將裡衣收得更緊了些。
“對了,芸香姐姐早上來問,陸大人中午想吃些什麼,她不知大人的口味,小廚房開不動火。”
陸揚下意識反問道:“芸香?”
小福子臉竟微微發紅,“就是昨日替您拿了外袍的那個姐姐。”
陸揚回想了片刻,是個眉清目秀的小丫頭。
他心下不出聲,只看著小福子微微頷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