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繼續找!渡口停運了,那賊人定然上不了船,被釘留在城中!”
“該翻牆的翻牆,該踹門的踹門,據說這回膽敢冒險而來的是條大魚,只要抓住了定然能記一筆大功,升官發財指日可待!”
“官爺,官爺,可千萬別忘了小人。小人可是一心一意為著官府,為著朝廷,小人鞠躬盡瘁,肝腦塗地啊,無論何種共賞可不能忘了小人一份!”
挨家挨戶睡眼惺忪地讓開路,好好的夜晚被一群橫眉豎眼的官差攪擾得雞飛狗跳,不得安寧。
喧囂聲不絕於耳。
排查完一家柴房後,主人打著哈欠,目送著一眾提著棒子的官差心不甘情不願地離開,臨走時還用狐疑的眼神又在茅草中探視一圈,直到真的確認沒有異象,才低啐一句,拖著鞋懶懶散散地出去了。
那個出賣了主子肥頭大耳的家夥自然而然被排擠在外,落後於其他人。
他焦急地追了幾步,拜一身橫肉所賜,竟是怎麼追也追不上,好不容易跑到門檻處還一瘸一拐地絆了一跤。
大門與草屋間一條寬敞筆直的通路,間隔許久,也沒有跑出第二個人來。
在很遠的地方又不甚清晰的交談,藉著雨幕傳來時又低了一個取掉,稀稀拉拉,聽不清一個完整清晰的句子。
“那家夥呢?”
“誰知道。”
“不管他了,接著搜。”
……
無聲無息中,胖子的脖頸被扭斷,已然咽氣有一會了。
陸揚靠在土牆邊,滿腦門子官司。
將屍體毫不動容地丟進豬圈裡,他擦亮火石,對照已經濕了一半的地圖,探明而今還能夠折返的方式。
從出門時就有不好的預感,竟一個接著一個應驗。
不經查的賬本,漏洞百出的暗樁。
四處漏風的庫房,算不清的糊塗人。
但凡今日仍舊是海晏清掌管情報,只怕再過十年也不會遣人來看一眼。
如此淺顯的錯誤,只要微微試探便露出馬腳,可知這半年日子過得該有多麼愜意。
陸揚一直很不願意麵對沉痾已久的難題,一是因為心知肚明,二是因為不願意麵對。
他的老師或許曾馳騁沙場,為國徵戰,可真的不適合遊走於政權,連難得糊塗都做不到。
陸揚笑了一下。
他老了。
他居然真的老了。
追捕比想象中來得要快。
他也必須抓緊,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陸揚現在所待的地方是一個堆積冬日幹柴的倉庫。秋日已至,冬日將近,為了年節裡方便不用動彈,百姓們紛紛開始拾掇柴火。若不是從挑進城的集市上買一些,便是遣自家兒女在閑時撿一些,總之越堆越高。
他原本想躺裡面躺一晚上也不錯,挪動時突然發現牆壁後有一層被灰塵覆蓋的空心夾層,不大不小,恰好夠藏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