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推門入房,看見宋寄亭躺在榻上,已然酣睡。
他行至榻邊,輕輕坐在他旁側,而後微微俯身,將纖細的身子籠進了自己的懷中。
像野獸在查驗獵物是否被他人近過身,他鼻尖若有似無地貼著宋寄亭的肌膚,從臉頰往下,細細撫慰,細細地聞。
宋寄亭毫無睏意,他在假寐。
過分曖昧的舉止讓他的身體有些發熱,他任由李玉涼觸碰他身體,始終不曾回應。
直到那雙寬大的手掌順著他的小腹,繞至他腰間。
他聽到李玉涼發問:“我給你的腰牌呢?”
很低的聲音,落在耳邊如驚雷乍起。
宋寄亭渾身一僵,掀開眼皮,藉著月光對上了李玉涼的眼睛。
對方面色是平靜的。
“弄丟了?”李玉涼主動問他。
“沒有。”宋寄亭道,“我收起來了。”
李玉涼垂下眸,沒有繼續追問。
宋寄亭心下稍安,倚著床頭坐起身,“怎麼了,看你神情,是皇上病得很重?”
“嗯。”
一絲異樣滑過心頭,轉瞬即逝,宋寄亭道:“若是擔心,為何不守在禦前侍奉?”
李玉涼沒有作聲。
宋寄亭便也不再多言,伸手替他解領口的扣子,“寬衣歇息吧。”
一顆釦子才解開,李玉涼抬起手,將他的手按住,阻止他繼續動作。
狹長的眼眸在夜晚看起來孤獨又危險,他目色有些茫然,問宋寄亭:“你說,人死後,會有鬼魂嗎?這鬼魂,會回來報仇殺人麼?”
宋寄亭沉默良久,回答他道:“若真有這等事,掌印大人你,早該被手上的冤魂索命千百次了。”
毫不客氣的話沒有激怒李玉涼,他沒作任何反應,沉思不言,眉間凝著化不開的擔憂。
宋寄亭沒來由地煩躁,他極力壓制著不該出現的情緒,平靜道:“我想走了。”
李玉涼一怔。
他早想讓宋寄亭離開,是他自己不肯。
宮裡萬般危險,宋寄亭願意聽話,他沒有任何理由挽留。
“李玉涼。”宋寄亭開口叫他,那種涼薄的、清高的,不肯叫人親近的氣場,這才是他所熟知的。
每一個字都在猶豫,用盡所剩無多的力氣,宋寄亭說:“我問你、我只問這一次,你……”
微涼的唇倏然靠近,繾綣的吻將宋寄亭要說的話堵了回去。
李玉涼故意的,他是故意的。
眼淚流下來,順著宋寄亭的臉頰,融進苦澀的親吻裡。
他知道,他要問他,你跟不跟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