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應他的,是我的一拳頭。
……
金蟬子帶我去看“貪”的那天,正逢蟠桃宴。
瑤池水被染成墨色,碗口粗的藤蔓在池底蠕動。
曾經蒼翠的古樹,如今枝幹上長滿人臉,有老者哀泣,有婦孺尖叫。
“它在吞食戰場亡魂的貪念。”
金蟬子還是笑眯眯的,手中禪杖卻劈出雷霆,“貪軍功者,貪錢財者,貪長生者……都被它吃了。”
我看著被斬碎的藤蔓滲出血,突然想起家族祠堂裡那些牌位。
原來貪到極致,真的會變成怪物。
……
十七歲那年,我已完成所需要的所有修行,或許這就是家族血脈帶給我的唯一好處吧。
師父問我真的想好了嗎?我可以反悔,可以不承擔這一切。
可我不放心,這件事只能我來做,我要確保世間無恙,弟弟無憂。
師父給我取名無憂,我有了名字。
師父說慾念本源是團銀火,可它鑽進我胸腔時,分明是滾燙的巖漿。
我的指甲摳進肉內,血順著腕骨往下淌,恍惚間聽見弟弟在哭。
弟弟,我的弟弟,我不能倒下,弟弟還在等我!
……
我咬碎了兩顆臼齒。
再睜眼時,鏡中人身量抽長,白發如雪瀑垂地。
身旁,積雪下是我早已成為枯骨的屍首。
我死了,也還活著。
……
封印柱上的少年讓我心髒驟停。
他臉上爬滿黑色紋路,可那張與我相像的臉不會錯,那是我的阿弟!
我撲過去時,胸口突然劇痛——是師父種下的枷鎖在收縮,我不能有慾念。
”嗜撕碎了他,他融合了妄念。”
金蟬子難得嚴肅,”我趕到時,他正用妄念把整個村子的人吊在樹上剝皮。”
他遞給我一顆菩提種,跟我心髒裡的那顆一樣,
"你師父讓我給你的,他很愧疚,是他對不起你們兄弟倆,若是種下同種菩提籽,發芽時就是你弟弟重生日。"
"只不過,你們同根同源,一旦種下,他所受的傷害,同樣加劇在你身上。"
我抖著手接過菩提種子。
種進弟弟心口時,他疼得咬穿了我的手腕,血滴在他睫毛上,像那年雪夜的柿子。
原來這就是同根同源的詛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