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西連站起後要比陳遠高半個頭左右,將陳遠從沾著水的欄杆扯到自己臂彎裡,他垂眸看著陳遠:“我肯定是笑著哭的。”
陳遠沉默地搖搖頭,感覺這句話幼稚,抬起頭,他看到魏西連咧開嘴,也是個孩子樣的幼稚笑容。
而且哭了就是哭了,哭就代表傷心、就代表痛苦,笑沒笑沒有任何多餘的意義,他向後想和魏西連拉開一點距離,但是纖瘦的腰被摟緊——魏西連耍起了無賴。
或者他是在撒嬌,不過沒人向他撒過嬌,所以他不能區分這種行為。
“我肯定沒有反抗對不對?一定是的,因為我願意為你去死。”
“胡話。”
魏西連低下頭,抵住陳遠的額頭:“我都願意為你去死了,你抱抱我好不好,或者……”
他欲言又止地停了下來,引得陳遠下意識抬眼跟著他手指的動作看去——魏西連拿手指在嘴角下方一點,很調皮地一笑:“你在這裡親一下,我給你好吃的。”
說完這句話,他大概也覺得這個無賴耍得過頭了一點,稍微放開了陳遠一些,不過摟著陳遠,他還在笑。
陳遠也在看他,輕輕歪著頭,像是第一次認識一個人似的看得目不轉睛。
就這樣對視了很長時間,直到門被敲響了,還是那名端水的傭人,魏西連讓他不用跟著過來,他答應了,但是在原地杵了許久,他惦記著魏西連還沒換掉的濕衣服,所以猶猶豫豫的,又跟到了門前。
在那裡無聲地站著,他沒覺得自己有聽牆角的嫌疑,因為他心中一片正直坦蕩,剛剛魏西連那句“給你好吃的”,若是放到旁人身上,聽到小情侶之間說出這種話來沒準會往歪裡去想隨後會心一笑,他沒有,聽到好吃的,他立刻想到了魏西連帶回的粥點,然後無聲無息地拿了一個大託盤端了過來,敲響門,他揚聲道:“魏總,粥還熱著,您現在要喝嗎?”
喊完後,他心內認為自己相當有眼力。
而露臺上,不止陳遠,魏西連也短暫地楞了一下,不過楞過之後,他很自然地放開陳遠,先是低聲對陳遠說道:“好吃的,”,然後抬高了音量,對外面的傭人道:“送進來吧。”
說完這句話,他三步並作兩步,在傭人拿胳膊肘推開門之前跨到輪椅旁坐了回去,又成了一個站不起來的癱子。
“魏總,開燈嗎?”
陳遠一直注視著魏西連的行動,於是在燈光亮起的一剎那,他看到魏西連朝自己一眨眼睛,很富有暗示意味地翹起了嘴角。
看傭人麻利地擦淨了一張白色的小方桌,將託盤放下,又從不知哪個角落扯過一把椅子,魏西連一挑眉:最近看多了好吃懶做的傭人,眼前這個對比下來是出乎意料的讓他滿意。
而傭人將兩盒粥以及幾樣糕點炸物擺好,又低頭走到魏西連身後,將魏西連推到了桌前。
魏西連笑著問他:“你叫什麼?”
傭人聽了這個問題,並沒有勤懇工作數年,一朝被領導關注的喜悅——他本以為魏西連是認識自己的,於是將頭垂得更低,他非常憂鬱地開口回答:“李貢,貢獻的貢。”
迎著魏西連的目光,陳遠坐到魏西連對面:“很好的名字,承望貢士,敬德修身,以報知己,給你取名的人對你大概抱有很高的期望吧。”
魏西連彎起手指拿食指在盛粥的盒子外面測了測溫度,測完了自己也覺得驚訝,因為自己的確是抱著那個袋子穿過了那麼大的雨。
往陳遠的方向推過去,他開口:“餓了吧,一天沒吃東西了。”
見老闆插話已經帶過了剛才的話題,李貢也就只“嗯”了聲作為對陳遠誇贊他名字寓意的回答,也是不太好意思在陳遠這樣的人物面前說出實話:因為據說這個名字是他爺爺起的,而再據說,他爺爺本來想起的名字叫做李貴……
等差一點就名叫李貴的李貢離開後,魏西連朝陳遠一笑:“我們很沒有做飯友的緣分呢,昨天中午就說一起吃飯,直到現在才算勉強吃了頓飯。”
陳遠低頭晃動著勺子,笑了笑沒有說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