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她如願以償了。
如今,席則也該如願以償。
於是,應粟抬起手,輕輕抱住他,彷彿抱住了九年前那個卑微無助的自己。
很多年後應粟再回想。
她和席則之間的命運,似乎就是從這個最簡單不過的擁抱開始糾纏起來的,就如共生的藤蔓一樣,在往後朝夕裡,越纏越緊,直至紮根彼此血肉裡,再也無法分割。
可此時此刻的她又如何能預料。
她的一時心軟,她向他伸出的這一次手,會成為之後引發颶風的蝴蝶振翅呢。
“你家在哪?我送你回家。”應粟低下頭,嗓音輕柔。
“我……沒家,”席則眼底劃過一抹痛楚,很快又被委屈覆蓋,賭氣似地說,“那不是我的家。”
應粟大概猜到了。
他可能是和家人鬧別扭,離家出走了。
男孩子都有叛逆期。
至少不是真的無家可歸的孤兒,這讓她放心不少。
“那我送你回學校,好不好?”
“不好,學校已經關門了。”
應粟想了想,再次提議:“那我去附近酒店給你開一間房。”
“不要。”席則毛茸茸的腦袋在她腰上蹭了蹭,像一個撒嬌黏人的大型犬,“我一個人住酒店害怕。”
“……”
應粟深吸了一口氣,最終又把他帶回了家。
走出酒吧門口的時候,周璨隱晦地提醒了她一句,對男人心軟是大忌。
她知道,也一眼就看出了席則這點小伎倆,只是愧疚感在作祟,讓她沒法放任他不管。
客廳燈還亮著,她踢掉高跟鞋,費力將爛醉如泥的席則攙扶到沙發上。
他在車上睡了一覺,此刻暈暈乎乎的,應粟起身從廚房飲水機裡接了杯熱水,端過來,輕拍拍他的臉,“喝點水。”
席則艱難地撐開眼皮,醉成這樣還不忘賣乖討好,“你餵我。”
應粟懶得和醉鬼計較,她半跪在地毯上,直起身,托起他的腦袋,將水杯遞到他嘴邊。
席則眼睛彎成月牙,像討到糖吃的小孩般開心,就著她的手,咕嚕咕嚕喝了幾口水。
“你先別睡,我去拿醫藥箱,你臉上的傷要清理一下。”應粟將水杯擱在茶幾上。
席則眷戀地看著她,乖覺點頭,“好。”
應粟很快就將醫藥箱拿了回來,她從裡面取出碘伏和棉簽,浸濕後湊近席則的臉,小心翼翼地擦拭著他額頭和顴骨處的淤青,邊擦邊輕輕吹氣。
席則全程目不轉睛地望著她,眼神炙熱的似乎能燙化她。
她盡量讓自己忽視他的眼神,動作不由加快,等終於擦完後,又謹慎地問:“身上有沒有受傷?”
席則不說話,只一個勁地盯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