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昭月眉頭緊蹙,面上浮起一抹憂色。
帳內一時靜謐無聲,只餘下燭火嗶剝的輕響,以及床榻裡側珩兒均勻的呼吸聲。
良久,她才低低開口:“宮闈深深,珩兒年紀尚幼……”
皇宮,自來便不是安穩之地。
珩兒身為皇孫,此番住進立政殿,只怕要引得不少人嫉恨,招來暗害。
況且,皇宮規矩森嚴,豈是珩兒這般活潑好動、未經世事的稚子久居之地?
雖說如今景熙帝疼愛珩兒,可天威難測,帝心似淵。
誰能擔保聖心永固,永無厭棄或遷怒之日?
珩兒年紀尚幼,天真爛漫,萬一哪天玩鬧起來失了分寸,衝撞了景熙帝,又該如何?
裴明緒感受到了她身體的僵硬,雙臂不由收得更緊了些,將她牢牢圈在懷裡。
“月兒,莫要胡思亂想,自己嚇自己。”他溫聲安撫道,下巴蹭了蹭她的發頂。
“月兒,珩兒進宮後的安危,你大可放心,斷然不會有事。”
見宋昭月依舊眉心微蹙,他繼續溫聲解釋道:“如今後宮,皆在姨母掌控之下。”
“後宮有她照拂,誰敢對珩兒動什麼歪心思?”
“而立政殿那是父皇的地界,更無人敢在那兒放肆。”
“至於我那些兄弟們……”裴明緒語氣微微一頓,帶著幾分冷冽,“關在皇陵的關在皇陵,該圈禁府中的圈禁府中,其餘之人也都老老實實待在各自的封地。”
“且父皇此前清查世家謀逆之事時,將鄭王、裴明辰他們在京中殘餘勢力、安插的爪牙,連根拔除了個乾淨!”
裴明緒眸中閃過一絲慶幸,“好在我提前做了佈置,令燕王府在京中能及時撤走的探子,盡數悄然撤離。”
“那些一時無法抽身的,也都勒令他們暫時蟄伏,停止一切打探和訊息傳遞。”
“如此,府裡經營多年的探子網,才得以在那場風波中保全下來,未曾傷筋動骨。”
宋昭月微微頷首,只是眉頭仍是皺著:“殿下,除了珩兒安危,我亦擔心珩兒太過活潑好動,萬一不慎惹惱父皇。”
帝王一怒,伏屍百萬。
雖不至於如此,可哪怕只是一句斥責、一回冷遇,對珩兒而言,亦是傷害。
她與裴明緒,平日裡對珩兒向來和顏悅色,小傢伙犯了錯,也都是耐心勸解。
聞言,裴明緒不禁輕笑出聲:“月兒,這個你大可放心。珩兒天生神力,又生得好。用民間的話講,他可是父皇心尖上的好大孫。”
“再者,你不信父皇,還能不信珩兒這小機靈鬼?你且想想,他哪次闖禍後,不是第一時間哄得我們消氣?。”
“我敢擔保,珩兒哄起父皇來,一準能行。”
聽著裴明緒信心滿滿的話,宋昭月細想之下,發覺小傢伙哄人的天賦點的確是滿級。
趙夢澤和景仲華常被小傢伙氣得不行,尤其是趙夢澤,更是被氣得沒了半點世外高人的模樣。。
可是小傢伙,每次能將趙夢澤和景仲華輕鬆哄好,哄得眉開眼笑。
“殿下,是我關心則亂了。”宋昭月輕嘆一聲,“為人父母,總想把孩子永遠護在羽翼之下。”
裴明緒輕輕握住宋昭月肩頭,安慰道:“月兒,珩兒被父皇撫育一段時間,有利有弊,但利大於弊。”
被父皇撫育過,日後珩兒的太子之位便穩如泰山。
宋昭月微微點頭:“嗯。”
珩兒身為嫡長子,待裴明緒登基,珩兒便是名正言順的太子。
曾得景熙帝親自撫育,無疑給珩兒的太子之位添了一層保障。
罷了,且看屆時珩兒自己意願。
若是小傢伙不願進宮,那便讓裴明緒去想辦法搞定景熙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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