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太極宮,立政殿內。
景熙帝端坐於御案後的龍椅之上,一身明黃常服,看著手中奏摺,眉宇間舒展,嘴角噙著淡淡的笑意。
匈奴已平,多年來困擾燕北的勁敵終被剿滅。在他這一朝,完成了歷代帝王皆未能做到的偉業——平定草原。
日後史書之上,定當濃墨重彩地記下這一功績。無論是文治,還是武功,他皆不遜色於歷代先祖。
且,珩兒,他的乖孫,不日便要隨老五一同回京了。
一想到那個粉雕玉琢、天生神力的小傢伙,景熙帝的嘴角便不自覺地微微上揚。
他放下手中奏摺,目光落在殿下恭敬侍立的錢方身上,視線在他嘴角那明顯鼓起的大燎泡上停頓了一瞬。
景熙帝眼底閃過一絲促狹,嘴角噙起一抹戲謔的笑意,“謙嶽啊。”
錢方聞聲,連忙躬身:“臣在。”
“你這嘴角的大燎泡,”景熙帝伸手指了指,語氣輕鬆隨意,“又是怎生回事?”
“朕瞧著,自打燕王打了勝仗,這草原的肥羊如同流水一般運抵京城後,你這嘴角的泡,就沒怎麼消停過。”
“隔三差五便要冒出來一回,倒成了你這戶部尚書的‘新景緻’了。”
錢方聞言,老臉不由微微一紅,露出一抹訕訕的笑容。
“陛下明鑑,並非臣貪嘴,實乃是心中歡喜,難以自抑!”
“哦?”景熙帝挑眉,示意他接著往下說。
“陛下,戶部正清算燕王殿下此番平定草原、出征匈奴所耗費的各項錢糧軍需。”
錢方語氣激動起來,聲音都微微拔高了些許。
“原本,按照此前預估,此戰曠日持久,深入草原腹地,轉戰千里,國庫需撥付的糧草、軍械、撫卹、賞賜等各項銀兩,數目著實不小。”
“誰曾想!燕王殿下英明神武,指揮若定,不僅以雷霆之勢迅速克敵,更是繳獲甚豐!”
“從草原送回京城的金銀、皮毛、牛羊馬匹,絡繹不絕!”
“戶部仔細核算下來,扣除這些繳獲折算的銀兩,此戰國庫實際撥付出去的銀子,竟不足原先預估的六成!”
“如此大勝,耗費卻如此之少,實乃罕見!”
錢方臉上紅光滿面,激動之情溢於言表,繼續道:“故而,臣得知此等潑天喜訊,心中實在歡喜得緊。”
“一時沒忍住,便約了人小酌了幾杯。”
“這飲酒,”他略帶尷尬地補充道,“自然少不得配些下酒之物。”
“恰逢酒家說昨日剛到了從草原送來的、最為肥美的羯羊,臣便要了些炙羊肉佐酒。”
他抬手,有些不好意思地輕輕碰了碰自己嘴角的大燎泡。
“許是……許是臣昨日太過高興,多飲了幾杯,又或是那羊肉實在肥美,火氣旺了些。”
“這才一不小心,燎了個泡出來,讓陛下見笑了。”
景熙帝聽完,不由朗聲笑了起來:“哈哈哈,原來如此!”
“愛卿這火泡,長得好,長得值!”
“燕王此番大勝,亦是離不開戶部和兵部鼎力支援,待燕王回京,讓他給你多送些上好的草原羊。”
“多謝陛下!”錢方當即躬身謝恩。
“謙嶽,燕王此番立下如此赫赫戰功,依你之見,朕該賞他何物為好?”景熙帝冷不丁笑著問道。
錢方聞言,先是一怔,不過瞬間便反應過來,恭敬回稟道:“陛下,依臣之見,這賞賜之物,還需看陛下以何種身份去嘉獎燕王殿下。”
“哦?”景熙帝微微一笑:“且細細說來。”
“陛下,若是您以父親身份,那自是賞賜錢財珍寶等。”
“可若是陛下以君王身份論功行賞,臣斗膽請陛下立燕王殿下為太子。”
錢方抬眼覷了覷御座上的景熙帝,見其神色並無不悅,才繼續說道:“燕王殿下文韜武略樣樣精通,才幹卓絕,實乃儲君不二人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