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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時間
次日斯京天氣很好,難得出了太陽,雲在雪地上投出一片片影子。紅牆、白雪、灰瓦,在金燦燦的陽光下顯出一種油畫般寧靜的質感。
卞舍春沒拉窗簾,醒來時像是被這青天白日狠敲了一悶棍,惺忪著揉了兩下眼睛,腦子慢悠悠地湧上回憶的碎片。他發覺自己不應該不聽勸,回了房間還死活不動吹風機,現在真頭疼了。
他不吹頭發也不是一次兩次,真感受到這種涼風冷水灌進腦髓裡的頭疼,還是多少年來頭一回。看來聞於野是個烏鴉嘴。
對了,聞於野。卞舍春坐在床上發愣,手指動了動,好像觸控到了虛空裡昨夜殘留的水霧。
“嘖。”
還好聞於野關門了。要是他不關門,要是他真的沒那麼棒槌,聽懂了卞舍春並不高階的暗示,真過來幫他吹頭發,他不知道該怎麼收場。他並不是久經情場的人,只是生性輕佻。
這違背了他的原則——卞舍春懊惱地按了按太陽xue——他曾經發過誓,不要在夜裡作決定,更不要在夜裡談愛情,想入非非也不行。人在多愁善感的深更半夜智商會極限下降,八匹馬都拉不回來突如其來的心猿意馬。
警惕啊,引以為戒。卞舍春絮絮叨叨地給自己作思想品德教育,洗漱時對著鏡子反思了一會兒,在心裡作完一千字深刻檢討,結果一拉開門就看見隔壁的木頭帥哥立在門口,奮力建立的心理防線一瞬決堤,又“啪”地一下把門關上了。
被關在門外的聞於野有點懵,當下也對自己近來行為作了一番複盤,難不成是昨晚上關門前沒跟他說晚安?他不是會在意這個的人吧。
好在卞舍春的聲音從門板裡傳出來,還是那副稀鬆平常的語氣:“你等下,我還沒洗漱。”
“哦,那我等你一會兒。”聞於野松下心,在門外安靜等著,聽房間裡傳來的水聲。
正洗第二遍臉的卞舍春長嘆了一口氣,覺得這次反省果然像他前半生所作過的所有反思一樣毫無用處,以前是哄大人,現在是哄自己,除了話術變得成熟點,屢教不改的毛病真是一點沒改。
在心裡這麼自嘲了一會兒,卞舍春臉上的笑意又慢慢地淡去了,鏡子照出一張面無表情的臉,因為升騰的水汽變得有些面目模糊。
如果說下一個夜晚,下一個被星光和路燈照亮的時刻,不管放的是披頭士還是鄧麗君,不管聞於野穿的是沖鋒衣還是白t恤,他都會這樣不管不顧、信馬由韁地在心裡為那個瞬間按下快門鍵,標註為人生電影裡的關鍵幀的話,事情會發展到哪一步?
反正發展到哪一步,都無法是最後一步。這終究只是一趟旅程。卞舍春第一天坐聞於野車的時候和他閑聊,隨口問過他是在創界總部還是哪個分公司工作,年假有多少天。
聞於野說,在北京,年假十天,算上週末,他能在這裡待十二天。
十二天。
卞舍春記得自己當時說:“好長啊。”
洗手間裡發出一聲意味不明的輕笑,如果不是因為浴室的混響效果太好,可能這點模糊的情緒就此淹沒在水龍頭下了。
卞舍春以為聞於野會像昨天那樣帶他去中餐廳吃飯,結果他已經打包好了早餐,和前一天是不一樣的菜色,但都很對他胃口。
短短幾天就把他口味摸得這麼清楚,如此敏銳的洞察力,昨晚上是怎麼做到那麼堅定地把門關上的?卞舍春百思不得其解。
“謝謝你啊,多少錢我轉給你。”卞舍春語氣輕快地邊說邊掏手機,他們這幾天每筆賬都算得清楚,當然也還有些算不明白的賬,比如聞於野帶他追完極光後又給他當司機當導遊,按正常市場價怎麼算,他根本理不清,也已經懶得去理了。
聞於野倒也沒拒絕,說了個數。過了片刻又開口:“我今天打算坐火車去納爾維克,你要一起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