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包不輕不重扔到桌上,景夏卻瑟縮了下。
“你說真的嗎?景夏,別拿這種事和我開玩笑,你才幾歲?!”
抓住景夏的手,看見女孩子委屈又小心翼翼的樣子,景簌終將是狠不下心,敲了敲桌,催促她回答。
吸了吸鼻子,景夏飛快又掉幾滴淚,拿出一個東西放到景簌面前。
驗孕棒。
結果分明,兩條線。
看見景簌瞬間沉下的臉色,和起伏的胸口,景夏往後縮了縮,咬住嘴唇,眼裡悄無聲息滲出大片大片的眼淚。
景簌轉頭看她,小女孩是真的慌了,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確定了嗎?”
“……我換了三根……都是這樣……”
合上眼,彷彿一記重拳直擊胸口。景簌輕輕咳了聲,才讓空氣重新湧流回去,給予她清醒的意識來做出判斷,“明天,跟我去醫院確診。如果真的有了,你必須做手術。”
強撐一口氣說完,景簌摁著胸口的位置,眉毛深深蹙起。
“我不要……”
景夏卻下意識反駁,底氣不足,卻毫不猶豫。
“你到底在想什麼!景夏你是瘋了嗎?”
忌憚於包間不隔音,景簌壓低聲音,卻關不住其中的惱怒。景簌很少這樣鮮明流露出自己的情緒,冷冷看著景夏的樣子,讓她後知後覺害怕起來。
卻不得不硬著頭皮回答,“我沒有瘋,孩子的爸爸很有錢,我可以……”
“你不可以!”
景簌覺得自己內心大概是熾熱巖漿與冰冷海水在交織湧動,自己的怒氣和景夏的眼淚無法握手言和,只能對惴惴不安的心髒發起進攻。她掐了把自己的腿,不改話語中的兇狠,“這件事,你說了不算。”
“景簌,你自己找了個有錢的男朋友,為什麼不能允許我找個有錢人?”
小女孩也許是被氣到了,忘記了自己剛發現懷孕時的驚恐,下意識脫口而出和往日一樣任性的話。
這次,卻沒被景簌笑一笑無視。
景簌抬手,不輕不重扇了景夏一耳光。眼定定鎖著她,看她不可置信捂著臉,低頭喃喃,“我只想等他的回複……”
“我把錢給你,明天去做手術,不然……”
“你會在醫院裡見到媽媽。”
提到劉芳丹,景夏眼睛瞪大,比起景簌,她確實更怕劉芳丹。雖然在兩個女兒之間,更溺愛誰一目瞭然。但這樣大的事,劉芳丹肯定無法接受,即使是備受寵愛的景夏,也想不到自己落到什麼後果。
景簌的這句威脅,暫時鎮住了小女孩。
她癟了癟嘴,無從反駁,眼裡卻燃燒著幽微的希望,放低聲音,流淚訴說,“我只是想等一個回答,姐,一天也可以,我不甘心……”
景簌垂眸去看默默哭泣的景夏,從沒這樣近距離安靜看過自己的妹妹。景夏從小被溺愛著,在景夏面前常常是得意忘形的樣子,偶爾說出一些氣死人不償命的話。
可她還是鮮活又貪心的,就如現在一般,即使陷入和自己年齡完全不符合的困境,也能咬著牙去爭取。
景簌覺得自己做不到這樣。收回視線,拿出錢包,放了幾張一百在桌上,“做手術的錢我回去會轉給你,早點做決定。我回家了。”
推開包間門,景簌回頭,小女孩還在默默抽泣,右手拿起那幾張紙幣,趴在桌上不知在想什麼。
她低頭拿出手機,訂了學校附近的酒店。將就一晚,明天過後,即使景夏再怎麼不願意,也要壓著她去醫院。
念著景夏的事,景簌也沒睡好,被後怕和慌亂支配。在遠離了當事人之後,景簌反而陷入焦灼,偏偏在輾轉反側之間,不知道告訴誰。
熬到半夜,景簌有了模模糊糊的睡意。
第二天醒過來,竟然快中午了。她跳下床去看手機,一個未接電話也沒有,撥出一口氣,景簌揉了揉頭發,給景夏發簡訊提醒她注意時間。
底線就在下午四點。
景夏回了個好,再沒有動靜。
慢騰騰去洗漱,景簌看著自己的黑眼圈,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