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被景夏折磨出來的,她倒沒有擔心過景夏會跑,她現在手裡就幾百塊錢,也等不到那個所謂的孩子父親,平日只會在景簌面前狐假虎威的小女孩,在這種事上,還是免不了大亂陣腳。
在酒店裡等到四點過,景夏來了電話,在那通泣不成聲,“為什麼……他不來……”
那聲音是稚嫩的,又是絕望的。
景簌也不忍心多說,“跟我去車站,我訂了晚上八點的機票,去隔壁市做手術。”
哽咽嗯了聲,景夏掛了電話。
從兩人見面後,一路坐大巴,坐飛機,坐出租,景夏都沉默不語,偶爾抬手擦擦眼淚。
終於到達隔壁市,預約了第二天的手術。景簌帶著景夏去換了身衣服,兩人在同一個酒店,不同房間。
小女孩大概只想安靜度過和腹中孩子的最後一夜。
不過景簌仍然覺得荒唐,自己都是個小孩子,又能拿什麼去迎接另一個小孩子。沒認識到責任,自然也不知它的重大。
誠如景簌自己,也不敢說劉芳丹對她盡了全部責任,或許……四分之一都不到,這還是在景簌父親在世的時候。等景父過世後,那剩餘的所有也全都轉移到景夏身上去了。
可要看著景夏小小年紀大著肚子,她也真的不忍。
手術後,醫生建議留院兩天,因為景夏年紀小,精神也不佳。
景簌很快去辦了手續,回到病房。看到景夏閉眼躺在床上,彷彿在手術後失去了所有的生機,肉眼可見憔悴下去。
聽到腳步聲,她也沒睜眼,悄悄側過頭,不想直面目睹整件荒唐事的景簌。
“睡一會,晚上我給你帶小餛飩。”
景簌沒做太多停留,“我出去給你請假,然後轉一圈,到時候回來叫你吃飯,有事記得按鈴叫護士。”
在往日遇到景簌這麼嘮叨,景夏多半會刺她幾句。現在卻焉巴巴,慢慢將頭縮回被子裡,覆蓋周圍的所有聲響。
在隔壁市呆了幾天,在醫生確認沒問題後,景簌將身心俱疲的景夏接回家裡。為她請了病假,又為方便走動,將她安置到劉芳丹的房間裡。
景夏大約是沒遇到過如此嚴重的挫折,接連幾日沒怎麼出房門,在床上蜷縮著,吃飯都是景簌送進去,又端出來。
對於這次的照料,景夏沒辦法無視,卻難以開口。畢竟這樣一個恥於見人的致命把柄捏在向來不被自己喜歡的姐姐手裡。
一概不知景夏的心思,景簌也沒有和病人計較的閑心,不照顧景夏的時候,就打理她買回的綠植。
這樣相安無事的日子過到週末,景簌才發現,說是在縣城住一週的盛濯然卻沒見蹤影。
松一口氣,景夏現在的模樣,倒真的不能被盛濯然撞見。
兩人都是炸脾氣,景夏還說不過盛濯然。
景簌給他打電話。許久沒說過話,在等待聲裡,她的呼吸纏繞出幾分緊張的意思。
“喂……”
下午四點,盛濯然聲音仍舊不清晰,迷迷糊糊。
“盛濯然,你還在縣城?”
“……在。”
第二句話清醒了許多,伴著窸窸窣窣的聲響,大約是從床上起身了,然後是叮的一聲。
景簌聽了許多次他掀開火機蓋的聲音,沒有哪一次像現在這麼清晰。
她幾乎能想到盛濯然懶懶躺在床上的樣子,舔舔唇不安提出自己的要求,“那……你能多呆幾天嗎?”
“……”
“這麼迫不及待就想把我踢出家門?”
“沒有。”
盛濯然也不說話,安靜在那頭抽起了煙。
“……我妹妹生病了,在家休息,請了大半個月病假。”
“知道了。”
卻也沒逃過被掛掉電話的命,景簌看著手機,無奈地摸了摸額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