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牆邊的小院面前駐了足。
院子的大門許是無人打理,連漆皮都掉了,露出下面腐蝕得坑坑窪窪的木頭。壘起的石頭牆上也滿是青苔,一叢叢的野花開在牆面。
雲初夏敲了敲門。
“周姨娘,我來看你了。”
裡面稀里嘩啦一陣響,接著傳來一把沙啞的女聲:
“原來是初夏,快進來吧,門沒關。”
門裡面是周姨娘住的小院,就只有兩間屋子,姨娘和丫頭住一間,燒水放雜物又是一間,大小和雲初夏從前住的地方差不多。院子裡原有塊花圃,種著些杜鵑,現在都枯死了,現在只有零零散散的枯黃野草還在長著。
說來也奇怪,明明這院子並不背陰,卻總感覺瀰漫著股晦氣。
雲初夏進了門,看見院子這副模樣,也是不勝唏噓。
周姨娘當年是府裡的針線上人,一手針線活不說第一,沒人敢說第二,自己又有個青梅竹馬的表哥,只等年紀一到,就請主子恩典出去嫁人。
誰知人算不如天算,某天雲老爺喝醉了酒,正好遇到去取樣子的周姨娘,一時間精蟲上腦,就把人拖上了榻。這之後周姨娘自然是不能嫁人了,雲老爺也一口咬死了是周姨娘勾搭的他。
府上別的姨娘裡,鄭姨娘是鄭秀才的女兒,在官府真正報備過,在家是等閒不能動的良妾,又生了兒子,地位穩如泰山。陳姨娘和雲初夏死了的親孃都是老太太賞下來的,下人們要說閒話,也還得顧及老太太的顏面。唯有周姨娘背後什麼人都沒有,府裡下人傳來傳去,就成了她貪心不足,一心想爬上老爺的榻做主子。
宋氏嫉恨她爬榻,屢次讓她難堪,就連定了親的表哥也恨她勢利眼,跟她恩斷義絕。雲老爺惱她壞了自己的名聲,一年半載都不去看一眼。周姨娘在府裡待著,就像個透明人般,連有點地位的下人都可以給她甩臉色。
連番打擊下來,周姨娘自己也灰了心,沒了爭寵的意念。整天就窩在房裡不出門,也不怎麼說話,跟守活寡似的。後來丁姨娘生女兒死了,留下個嗷嗷待哺的嬰兒,周姨娘臉上才有了點笑容,有事沒事接濟一下雲初夏,讓她平安長到現在。
也可以說,在宋氏把她弄出去單過之前,有一半時間都是在這個寒酸的小院裡度過的。
“你來啦。”周姨娘原本坐在廊下做繡活,描好的花樣在手邊足足堆了一大疊,看到她來了,原本無神的眼睛裡突然就有了亮光,“聽說老爺讓你搬到什麼紅……紅葉庭裡住,住得還習慣嗎?”
“姨娘,是紅葉樓,是樓。那兒好得很,比我之前住的地方大多了,身邊跟的丫頭也多。你看,我身上穿的可是跟太太生的姑娘沒什麼兩樣。”
雲初夏也不嫌棄地上髒,直接就坐到周姨娘身邊,任由她拿滿是皺紋的手摸臉。十幾年磋磨下來,周姨娘早就老得不成樣子了,唯有看向她的眼神還是一如既往的溫暖。
“唉,我就是擔心你過得不好,如今看你穿金戴銀,我就算現在死了,也能安心。”
雲初夏鼻子一酸,從丫頭手上提的籃子裡取出兩盤糕點,放到周姨娘手上。
“姨娘,別想這麼多,以後好日子還長著呢。這是我從廚房裡拿的菱粉糕和雞油卷,還熱著呢,姨娘快吃吧。”
周姨娘抖著手拿起一塊糕點,眼裡很快就含了淚。
趁著周姨娘吃糕點的功夫,雲初夏伸手翻了翻堆在地上花樣子,見裡面有些是已經過時了的圖案,還有些圖案樣式奇巧,設色精美,倒是外面沒有的好東西,心裡微微一動,道:
“姨娘平時繡的東西也多,堆在屋子裡也是堆著,可有想過把這些拿出去賣了?伺候我的丫頭有些門路,找人出去託採買婆子賺的錢要多,有了錢也能補貼些家用,不至於全靠月例過活。”
周姨娘吃糕點的動作一頓,接著緩緩搖頭:
“我這輩子就這樣,只要看著你出嫁就行,錢不錢的無所謂了。”
這就是拒絕的意思了。
周姨娘果真心如槁木死灰,別的再沒指望了。雲初夏暗歎一聲,也不再堅持說服她賣掉繡品,轉而說到老太太壽禮的問題上來。
“父親最近準我給老祖宗拜壽了,我想給老祖宗繡個成雙成對的小壽屏,上面繡些吉祥話,配上圖案。可是姨娘,你知道我從前不愛繡東西,現在手上的功夫也不好,不如姨娘來幫我參詳參詳,怎麼繡才好。”
周姨娘一愣,隨即笑罵道:
“早幾年讓你學你不學,現在才知道厲害了。好了,把東西拿過來,咱倆一塊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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