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會,琴聲停止了,渚一葉才意識到我的到來,看著我淡淡的笑意她的臉變得紅撲撲的,好像被人看到了深藏的秘密一般。
“渚同學你好,我叫杜慕笙,初次見面,請多指教。”我帶著歉意的笑說道:“看著渚同學那麼認真,實在讓人難以打擾。”
“你好,沒有注意到你們真是失禮了。”渚同學很巧妙地掩飾了那份細微的尷尬,帶著得體的微笑答複道:“瑛今天一直在和我談論杜君呢,看來相識不長,瑛已經承蒙杜君照顧了。”
“其實反而是我從瑛身上學到了很多。”我看向還靠在樹下的瑛:“看起來是睡著了呢。”
瑛不知什麼時候已經睡著了,依靠在後面的大樹上,微微張開嘴唇。
“啊?”渚同學有些慌亂,畢竟被異性看到這麼難看的睡相是一件失禮的事情,連忙上去搖晃瑛的手臂,“瑛,快醒醒啦。”
“啊嗚~誒?小葉,我有認真聽的哦,而是小葉的琴聲太溫柔了,我就覺得好舒服好舒服,就睡著了。”迷迷糊糊的瑛被叫醒後反應過來自己在聽別人演奏的時候睡著了,不好意思地撓著頭。
“唉,反正又不是第一次了,真是的,在湖邊睡覺萬一著涼了怎麼辦。”渚同學顯得有些無奈地小聲責備道,關心之情溢於言表。
“呵,渚同學對瑛真是關愛呢,像個拿粗線條的姐姐無可奈何的妹妹一樣。”我看著她們這麼和諧感慨道。
渚同學因為我的話遲疑了一下,隨後紅著臉沒有拒絕這種說法,嘴角不自主地上揚表面她聽到這個說法很開心。
“啊,慕笙君,你來啦!”瑛的大大咧咧沒有注意到這些小細節,從石頭上蹦起來朝我揮手。
“今天來後山還有一些事情,就不打擾你們兩位了,先失禮了。”我向瑛打了個招呼,然後示意平野先生帶路,沿著湖岸向前走去,和她們兩人擦身而過。
沒走多遠,就看見了林間一塊人為開闢出來的地塊,上面有一塊墓碑,經年無人清掃,已經有苔蘚和灰塵的印記,底座上還散佈著幾片枯葉。
從湖邊打來一桶水,小木瓢一點一點將水澆在碑上,我用帶來的毛巾輕輕擦拭著墓碑的表面,抹去無人看護的痕跡,字跡也漸漸清晰,是爺爺的筆跡。
雖然奶奶已經逝去多年,而那時我又是童稚的年紀,很多記憶都已經模糊不清,也沒有什麼令人難以忘記的特殊回憶。
可是有很多東西卻是不會消失的,無論是我用來躲開嚴厲爺爺的臂彎,還是我現在流利的日語,都是她曾經存在的痕跡。
可是就連奶奶也無法改變自己丈夫對兒子的所作所為,喪子之後沒過多久自己也逝去,留下了我一個人,在這個死寂發冷的世界。
我就算改變了杜氏,可是父母為此逝去已經是不可改變的事實,亡羊補牢已經毫無意義了,所以,被冰封的世界依然沒有什麼改變。
這個世界總是這樣,既定發生了的事情人力都難以逆轉,與之相比似乎改變自己逆來順受反而會讓人生輕鬆得多。
可是這樣真的就要滿意了麼,當你攢足力氣,義無反顧的沖向人生給你豎起的堅牆時,卻只聽見命運在過去嘲笑你,嘲笑你對過去的無能為力。
“世界吻我以痛,我卻報之以歌。”我喃喃地念到泰戈爾的詩句。
可是,看淡了傷痛而愛上這個世界的我,還是被世界傷害之前嚮往著無憂無慮的我麼?
“家主,是時候該回去了。”平野先生出聲提醒到,祭掃完墓地以後折返時,瑛和渚一葉已經不在河邊了,我在山間漫步著思索,不知不覺已經到了傍晚。
我點點頭,看向下方埋沒在枝葉間的神社,在平野先生的帶領下,向神社旁的小路走去。
“這條小路本來是條下山時好走的捷徑,結果前不久這條小河漲水時,引發的水土流失沖走了一部分道路,雖然我有拜託工人們來修理,但是最後還是變得難走了些。”
我沒有說話,只是自顧自地走著,看著還顯得有些淩亂的河岸。
這個世界依然隨心所欲地改變著,不管人類怎麼希望。
突然,我的視線的角落閃過一道金色的光澤,我走過去仔細一看,是一塊項鏈的吊墜部分,雖然殘缺了鏈條,沾染了淤泥,可還是可以看出做工很是考究。
是誰落在這裡的?在這裡活動的女性就只有瑛了吧。
我翻過墜子,金光閃閃的底座上隱隱約約用漂亮的手寫體刻著字。
“igi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