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決定嘗試著和邢丹重新開始。
他們開始試著一起出去吃飯、散步、看電影,一如曾經在校園裡時那樣,唯一不同的是,張霧再沒有感到一種充滿期待的愉悅和熱情。邢丹敏感地發現了這一切,她安慰張霧說這是“她的錯造成的後遺症”,她願意為此買單並給張霧更多的時間。
然而就在張霧努力地說服自己的理智,準備再次將自己脆弱的感情奉獻進去時,一個意想不到的人出現了。
接手禾風小憩的公司的董事長,他的助理給張霧打了電話,約他在禾風小憩聊一聊。張霧本不太想去,因為需要他進行的交接手續已經辦完,後續剩下一點具體的接手流程由何銳負責。
然而在他拒絕之後,電話再次打了過來,對方聲稱,“我們董事長誠摯邀請您週六上午到禾風見一見面,他說您來了一定會有所收獲。如果食言,他願意將禾風百分之十的股份拱手相贈”。
這兩句話勾起了張霧的興趣,雖然他知道贈送股份完全只是一種戲言,但是他想敢說出這麼誇張話的人,必定不會僅僅只是找他過去空聊。這個接手了禾風的下家,他為什麼非要約張霧聊呢?對於一個失敗的上家經營者,他們有什麼可聊的呢?
張霧去了。
他到禾風小憩時,那個人已經在院子裡了。暮春的禾風小憩,桃花依然開著,又恢複了一片生機的模樣。
那個人坐在石凳上,與張霧想象中不同的是,他沒有一身西裝革履,而是穿著一套休閑的衣服。張霧進去的時候他正側坐著看禾風的建築,正好在門口遇見的助理領著張霧朝他走去。
“張總,張先生到了。”
他回過身來,與張霧打了個照面。
這人身高中等,五十歲左右。他的五官還算端正,圓臉、濃眉,一雙半露瞳孔的眼睛給人以不好親近的嚴肅感,厚鼻頭、方嘴,傳統面相中的富態相。
張霧腦子裡一恍,只覺得這張臉有些熟悉。
“張霧?張先生,你好。”他站起身來向張霧伸出右手,他的身材偏胖,但啤酒肚並不明顯。
“我是張琛。”他說。
張琛?這名字像是一個榔頭突然擊中張霧的頭,一瞬間他只知道這是個對他來說意義十分重大的名字,但是卻一下子想不起來他是誰。
張霧準備握上去的手停住了,他再次打量起這個人的模樣。
“邢丹。”張琛微笑著說出這兩個字,把右手放下了。
張琛?張琛!
張霧突然像被一道霹靂擊中,猛地盯著這個人的臉。他想起來在哪裡見過這張臉了,在邢丹的結婚照上。雖然他不願意多看一眼那些結婚照,但是因為看的時候太過於專注,以至於這張臉被清晰地印在張霧腦子裡最深的地方。
他轉身就走。
“張先生,你不想知道我為什麼約你來嗎?”張霧的身後傳來張琛悠然的聲音。
“張總,禾風已經給你了,我們沒什麼可談的。”張霧還是努力剋制住了自己的情緒,試圖讓自己在一種平等而不是敗下風的狀態下離開。
“不要輕易武斷,沒事的話到我辦公室坐坐,我們肯定有得聊。”張琛站在原地,依然是一副悠然的樣子。
“你放心,你姓張我也姓張,我們五百年前說不定還是一家人,我約你來絕不是為了坑你……”
“張總,那就請吧。”張霧突然回過身答應下來。他的口氣很生硬,似乎是在應一場戰爭。如果他走了,那就是沒有勇氣,怯懦而逃。
張琛笑了笑,做了個“請”的手勢。
張霧不禁冷笑,一個月前他還是這裡的主人,現在就成了需要人指引的客人。而且,他居然是把自己主人的位置讓給了一個曾經從他手裡搶走自己的女朋友並且霸佔、家暴她的人!
想到這裡,張霧踏著樓梯的腳步聲更重了,他把木製的樓梯想象成張琛的脊骨,每踩下去一步就恨不得將他的皮肉全都攆碎。
“張先生,不要激動。”張琛走在後頭笑著說,儼然一副勝利者的口吻。
辦公室,落座。
張琛坐在主座,張霧坐在客座。
“我們準備把這裡改造成農家樂,雖然聽起來沒有多高階,但是能掙錢。”張琛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