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霧見了另外一個來談接手禾風小憩的代表,這時候是春三月了。禾風小憩已經欠了銀行半年的貸款沒還,銀行的貸款加上近一年的虧損經營,張霧現在身上已經背負著近20萬的債務。除了將禾風轉手,已經再沒有別的辦法。
這次的談判依然是何銳牽的線,但是接手經營的人不再是義利集團的。
他們只談了兩個小時的時間,張霧就同意了將禾風的經營轉手。這很出乎何銳的意料,他以為以張霧的“情懷心”,不到最後關頭是絕不會放棄禾風的,或者至少要做決定也會等到見過珍姨之後。
但是張霧同意了,以20萬的價格將禾風的股權、經營權一起轉手賣了出去。
張霧22歲畢業工作,27歲存了0萬在禾風小憩買了3年療傷的時間,現在一切回到22歲的原點。
張霧只有3a09一個可以收容的地方了。
邢丹聽說了這件事,不知怎麼得到了張霧的卡號,往他的賬戶裡轉了5萬塊錢,並且發了一條訊息給他:親愛的霧,你的一切回到了原點,我們的感情也是,既然命運給了我們第二次機會,我一定好好珍惜。
但是張霧當天就把這筆錢取了出來。他的心情本來因為禾風的轉讓而有些低落,現在則更加不好了。
珺雅下班回來的時候,看到張霧獨自坐在客廳的沙發上,面前擺著一疊疊整齊的人民幣。
“哇……”珺雅誇張地眼前一亮,“有錢……”
張霧沉著臉,一言不發。
“你?你取這麼多錢幹嘛?”珺雅發現他神色不對,於是也收斂了調侃的語氣。
“邢丹的錢。”
“哦。”
一提到“邢丹”兩個字,珺雅和小野的回答有著出奇的一致。
“你吃了嗎?”珺雅馬上換了話題,“沒吃的話一起點外賣”。
“可以煮點面嗎?”
“你看tvb了?”珺雅說完看見張霧一臉鬱悶的表情,馬上又補了一句,“可以”。
珺雅煮麵輕車熟路,二十分鐘後就端上兩碗熱氣騰騰的面。
張霧二話不說,將碗劃至自己面前,拿起筷子就吃,面條碗裡升騰起的熱氣輕漫在燈光下整齊擺放的紅色大鈔上。珺雅坐在他對面看著這場景,不禁聯想到電影裡黑幫老大準備交易前的畫面。
“你看什麼?”張霧頭也不抬地問。
珺雅搖了搖頭。
張霧抬起頭來:“你有話想說?”
“沒有啊。我搖頭了。”
張霧又埋下頭去吃麵。
“你是不是有什麼心事啊?”珺雅小心地試探著問,“看起來心情不太好”。
“是不太好。”
“哦……”
但是張霧為什麼心情不好,他那天沒有告訴珺雅。他已經在家無所事事了半個月,這半個月裡邢丹每天都會給他打電話,即使張霧沒有什麼要說的話,她也能和他說上至少一個小時。
邢丹的狀態似乎回到了她在學校時的樣子,充滿了自信和能量,而且她明確地向張霧表態,即使他現在身無分文、或者甚至是欠款,她都會義無反顧地跟著他,並且把她自己擁有的都給他。
邢丹比第一次追求他的時候熱情了十倍。陷入失業狀態的張霧被這種來自曾經心動戀人的熱情包裹得密不透風,他在一種對未來的茫然和眼下的放逐中迷亂了腳步。他不知道該如何選擇,也開始懷疑自己堅持的原則是否真的正確。
所以他在那些鈔票前面坐了一個晚上。
思考的結果是出乎張霧自己意料的,他選擇了一條妥協的道路。他今年30歲,到了傳統所謂的“而立”之年。20歲到30歲這10年裡,張霧反思自己的經歷,他發現了一個致命的打擊——所追求的、所堅守的,都沒有得到。也許何銳說得對,他的書生氣太重了,對現實的一切太過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