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事兒說白了,是我當時一時興起提出來的,如今出了事兒,自然我來收拾。”身穿侍衛服的依韻朝身邊不停勸說的段議道:“不過話說回來,盧侍郎說死就死是怎麼一回事兒?”
“年老體弱,加上喝了放有過量瀉『藥』的茶水,這才出了事兒。”
依韻聞言點了點頭,“是陛下讓放瀉『藥』的?”
“這個……”
見段議遲疑,依韻忍不住道:“果然是他,難為他能想出這樣的法子,他到底多恨這些動不動就尋死覓活的大臣啊。對了,負責放瀉『藥』的是誰?林安?秦寄?或者鄭角?”
“是鄭角。”段議看了後面遠遠跟著的鄭角一眼,這才繼續對依韻道:“他也是一時激憤做過頭兒了,秦寄已經罰了月俸,回頭兒還要交給陛下發落。看秦寄的意思,似乎是想拿他的死堵盧侍郎的家人以及一幫想借機滋事的大臣的嘴!”
“嘴已經張開了,一個小小的鄭角哪裡堵得上。”依韻說道:“這不是好辦法,回頭兒你好好兒安撫下鄭角,他早年生活不順,這個時候又悲推到風口浪尖上,心裡不定有多難受。萬一因為心灰意冷做了糊塗事兒,那就不好了。”
“這你放心,我有分寸的。”說話間,段議看著能看到的承天門城樓問道:“君侍衛,你打算如何處理這事兒?”
“想聽實話?”
面對依韻的詢問,段議頓時語噎,不說實話,難道還要在這個時候對自己人說假話嗎?於是點了點頭。
依韻嘆了口氣,道:“你既然執意要聽,咱們兄弟一場,我不瞞你。說實在的,我現在還沒想好該怎麼辦。盧侍郎的家人宮門大鬧圖什麼我不知道,他們的弱點是什麼我也不知道,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了……其實盧侍郎的家人我不愁,我只愁那幫唯恐天下不『亂』打算看這次熱鬧的傢伙!”
見她真的沒什麼全面的打算,段議慌忙伸手攔住她,不無糾結的問道:“你既然一點兒譜兒都沒有,為什麼要往那裡闖?不打無準備之仗不知道嗎?”
“當然知道!”
依韻『揉』了『揉』額頭,道:“可事趕事兒哪裡容得人準備,我只想著,我惹出來的事兒,不需要他為我收拾爛攤子。他現在要忙別的,我不能拖累他!”
段議愣了一下,這話雖然聽起來深明大義,但是,為什麼總感覺這麼陌生呢?
以前的依韻,何嘗與楚軒分的如此清楚?
這……
在他愣神的時候,依韻大步朝承天門走去,鄭角他們經過的時候,段議才回過神,拍拍鄭角的肩膀道聲這事兒有我們收攤兒,你不必擔心後,這才大步趕上了依韻。
看著他和依韻的背影,鄭角眼睛有些溼。
他知道段議的話是什麼意思,一如幾年前,他倆在居昌那個小客棧裡給他了明路一樣,他們打算再救他一次……
他闖了禍,他們卻依舊如此仗義,說不感動,那是假的。
到了承天門城樓下,遠遠的看到城門口披麻戴孝的盧家人在那裡跪著,看到有人來,盧侍郎的兒子媳『婦』兒立刻扯著嗓子嚎幾聲,在另一邊兒的大街上,站著一夥兒身穿朝服的傢伙,這群傢伙只圍觀,卻不上前勸人。
過了承天門,先是看了被席子遮面的盧侍郎一眼,然後視線移到那幫看熱鬧的大臣那裡,皺眉對身邊的段議道:“今兒朝廷很閒嗎?”
“陛下才登基不久,朝裡有很多事兒要做。”
“既如此,他們站在這裡做什麼?”眉頭一皺,對段議道:“你過去勸他們離開,就說是陛下的意思,身為朝廷大臣,應當做實事,少湊熱鬧。”
“他們是不會聽的……”
段議道:“這話守宮門的侍衛勸了很多次了,他們依舊停留在這裡。看他們的意思,似乎一點兒都不擔心惹怒陛下。”
“是嗎?”本想留在這裡主攻盧家人的依韻眉頭一凝,道:“既如此,留秦寄他們在這裡以防盧家人在宮門口自殘,其餘人跟我過去。我倒要看看,他們有多閒!”
這樣說著,就先帶人繞了過去。
在距那幫看熱鬧的大臣四五米的時候,大聲道:“我乃御前侍衛君宸,陛下有止,此事朝廷會給盧家人一個交代,爾等不可再圍觀坐等事態鬧大。違者,杖責三十。衙門事兒沒做完依舊堅持看熱鬧者,摘去烏紗,閤家流放邊界!”
“陛下竟然因為這事兒要杖責流放我等?”
其中一個嘴唇上留著小鬍子的官員不無悲憤的道:“天子如此薄情,我等孤臣只怕要死在這上面了。嗚呼哀哉,江山不幸,社稷不幸,先皇不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