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過鹿血酒,她渾身燥熱得厲害。不是情慾的燥熱,就是嗓子幹痛的燥熱。
她想要起來喝水,卻又不忍心驚動他。聽柯老四說過,說他每晚都很難入睡,需要用上助眠的香或藥才能睡著。
算了,忍一忍也可以。
她繼續閉上眼,剛想要再眯一下,就感覺腰間的手動了。
“桑落,”他就貼著她的耳垂說話,聲音暗啞,吐息鑽進她的耳朵裡,“醒了?”
她不好裝睡,只嗯了一聲:“我渴了。”
想著他的腿傷不方便,她想自己翻身去取水。可腰被他的手臂箍得密密匝匝,動彈不得。
顏如玉坐起來,從床頭取了一碗用熱水溫著的醒酒湯,遞到她唇邊。桑落有些無所適從地垂著眼眸,乖乖地將醒酒湯喝了。
一絲酸,一絲甜。
“還需要水嗎?”他問得彬彬有禮。
桑落搖搖頭。
兩人穿戴整齊,可見什麼都沒發生。那現在她是應該躺下去繼續睡,還是應該與他說點什麼?
桑落不清楚。
沒經驗。
這一瞬間,竟有了“事後清晨”的尷尬。
似是看穿了她的不自在,顏如玉替她做了決定。
在“繼續睡”和“說點什麼”之間,他選擇將她壓倒在榻上。
忍了一晚上,總要討一些甜頭才覺得划算。
偏偏桑落喝了酒腦袋本來就有些暈,這猛然倒下,只覺得剛喝的醒酒湯就要從嗓子眼裡冒出來一般。眼看著顏如玉要俯下身來,她忍了又忍,終是忍不住,忽地捂住嘴,將他一把推開,跳下床榻,拉開門,衝了出去。
整個人扶著廊柱,弓著身子,在廊下嘔得腸腸肚肚都快出來了。
聽見身後有人,桑落以為是顏如玉,連忙抬起手:“別過來——”
一回頭,是風靜。
風靜默默地將顏如玉遞給她的大氅披在桑落肩上:“公子怕你著涼。”
還好,不是顏如玉。
這一通折騰,桑落嘔得淚汪汪,兩眼泛著金星。她也不願再回房中,讓風靜去水房備水,她泡了好一陣子,又添了幾次熱水,直到泡得兩頰通紅這才從浴桶裡出來。
回到房間,顏如玉已經出門了。
養了幾日的胃,經過這一通折騰,她又覺得有些泛酸燒灼,讓人煮了一碗酸湯鹼水面吃了,才覺得好一些。
等到丹溪堂時,已經是晌午了。
柯老四捻著假鬍鬚端詳著桑落這紅撲撲的臉蛋,總想問上兩句昨晚的“戰況”,最後也只能偷偷將風靜找來問。
風靜早得了公子的命令,只跟柯老四說那壺鹿血酒還扔在車上,恐怕這會子已經凍住了。
柯老四又心疼又氣惱,耷拉的眼皮盯著風靜追問:“昨晚就沒——”
風靜沒理他,翻身上了屋簷再沒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