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很尷尬的事
深黑的雪夜,雪大片大片地落下。
顏如玉坐在車上,看著醉得不省人事的桑落,不由有些失笑。
風靜又遞進來一壺酒:“柯老四讓奴帶給您的。”見知樹沒有出來,風靜便坐在車前趕馬。
揭開酒壺蓋子,一股鹿血的腥氣直衝了出來。他搖搖頭,將酒壺丟到一旁。柯老四當真是從未斷過讓自己續晏家香火的念頭。
路有些顛簸,他調整了一個姿勢,讓桑落睡得更舒服一些。
這還是他第一次見桑落喝醉的樣子。臉蛋紅撲撲的,嘴唇也紅豔豔的。整個人像是一顆熟透的蜜桃,靠在他懷裡,藥香和酒氣混在一起,總有些醉人。
這幾日知樹審閔陽,始終沒有得到桑落想要的結果。
閔陽口口聲聲地罵桑落是個妖女。今日被知樹的刑具逼得目眥欲裂,閔陽嘶吼道:“她從哪裡學的醫術?當真能無師自通嗎?這樣的妖女入朝為官,將來定要禍國殃民!”
顏如玉不是沒有想過這個問題。
桑落是有秘密的。他記得在三夫人莊子上,她盯著那幾個婢女製藥,不禁喃喃自語:“想不到古人就有這樣的技術。”
古人是誰,不得而知。
她知道製藥之法少有,所以她才追著閔陽問。興許製藥之人與她有些關聯?然而那顆補藥的方子少說也有十六年了,那時的桑落還不曾出生,又從哪裡來的關聯?
待馬車到了顏府,風靜將桑落揹著進了屋,又打來熱水替她擦洗。顏如玉坐在床畔望著她的睡顏,要走時卻發現桑落還戴著髮簪,抬手替她取下。看著髮簪上淺淺用刀子刻出的“顏”字,心中暖暖的情緒湧了上來。
她是個冷性情的人。
眉眼,言語,舉動,都帶著骨子裡透出來的冷靜與理智。一如在汲縣,她為他徹夜狂奔,到了之後,發現不能進山,她沒有半分的崩潰與慌張,安排風靜等人候著,她轉而去救死扶傷。
傷者茫茫,她卻能硬著心腸去將人分作三等,徑直告訴那些黑布條的人,快死了,趕緊告別吧。可這樣冷硬的心腸,何嘗不是在用她的方式,在溫柔地對待生命?
夜來風雪濃,偶有折枝聲。
除了這些,萬籟俱寂。
顏如玉摩挲著那刻字的木珠。
她很少表達情緒,也只有在這樣的細節能看出她的心思。可若主動去追問,她又像一條泥鰍般,鑽進泥裡躲起來。
幾次情動,她都像是個旁觀者,說要幫他,要替他診治,說憋久了不好。
他根本不需要勞什子鹿血酒。
“醉花陰”裡,他已經反反覆覆地,將她顛來倒去,做足了最想做的事。而現在他最渴望的,是看到她為他失控,看到她情難自禁、不能自已的樣子。
那樣,才能感到她對他有足夠的情與愛。
窗外漫天大雪,讓夜也不那麼黑了。
屋內熒熒紅炭燒得火熱,他側身躺在她的身後,手臂緊緊箍著她的腰,手指纏住她的衣帶,直至天明。
桑落醒來時,腦袋沉甸甸的,額頭像是被人揍過,又脹又痛。
她擁著被子努力回想了一下昨晚的事,又辨認了一番床帳的顏色,確定自己回到了顏府。
再一醒神,這才感覺到自己被人抱著。手臂抱得很緊,隔著衣料都能感覺到他滾燙的體溫。
她沒有回頭。
反正都這樣了,掙扎或害羞似乎都沒有什麼意義。
身後的男人,呼吸綿長均勻,應該是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