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外神醫?”
“是。”顧映蘭將桑落昏迷被帶到點珍閣閣樓的事,仔細說了。
“什麼神醫不能見人啊?”聖人想不通,“江洋大盜?”
“一見就知道是何身份的人。”顧映蘭道,“又或者,極其醜陋,但又極在乎容貌的人。”
太妃對於顧映蘭見微知著的本領還是滿意的,不鹹不淡地開了口:“顧卿,哀家聽說你昨日衝冠一怒為紅顏啊。”
顧映蘭心中一凜:“微臣——”
“桑氏,哀家見過她一面,容貌不算上乘,身段也不算妖嬈,出身又是下九流,連個夫家也是尋不到的。”
殿內的香籠裡沁出幾縷幽香,太妃深吸了一口氣:“你們不過認識幾個月,她究竟對你做了什麼?能讓你失了分寸,竟犯下如此過錯?”
太妃問得很輕,卻直擊心靈。
顧映蘭眸光慼慼,苦笑一陣。
最終,也只說出了一句:“微臣願意以死謝罪。”
“啪!”太妃皺著眉重重地拍在桌案上,怒意已經昭然若揭:“顧卿,哀家培養你這麼多年,不是為了聽你一句‘以死謝罪’!”
佈局了這麼久,將他的背景洗得乾淨,一直養在江州,啟用不過半年就功虧一簣,還是為了一個女人。
殿中陷入死一般的寂靜。
殿外有人回話,不一會,葉姑姑帶進來一個細細的信筒。
太妃開啟看過之後,將密信拋給了顧映蘭。
密信上說,害三人身亡之人,是鍾離政派去的。還將前段時日桑落在鎮國公府的遭遇言簡意賅地描述了。
顧映蘭跪在地上,沉聲說道:“前幾日桑大夫在百花樓裡遇到了鍾離政狎妓。恰巧與工部尚書府議親的乃是鍾離政的庶女十二姑娘。”
鎮國公府應該是擔心太妃要針對他們,才想將此事鬧大,以求有個抗衡的機會。
一個簡單的案子,現在苦主死了,反而掩埋了所有問題。如今世人眼裡,桑落與太妃已經成了一條繩上的螞蚱。
原本可以自證清白的桑落,太妃要想撇清干係,將她獻出來是最容易的法子。
然而,三條人命,桑落一個人抵不了,對方很可能要讓苦主家眷鬧上一鬧,若再鬧出幾條人命來,太妃必然要做出退讓,此事才能平息。
“你既涉此案,哀家也不便出面保你。”太妃背過身,無力地揮揮手,“先回刑部候著吧。”
說著,她劇烈地咳嗽起來。
這一咳,有些地方不受控制,很快褻褲就被浸透了。冰冰涼涼的液體順著腿往下滑。
她尷尬地站在那裡,甚至不敢去觸碰衣裙,也不敢挪動步子,生怕繡鞋也溼了。
她站在原地一動也不動,只微微轉頭,慍怒地看著跪在地上的顧映蘭:“退出去!”
葉姑姑服侍她多年,見太妃這姿勢心中頓時明白髮生了什麼。連忙讓人將聖人帶走,將所有人都清退出去,又讓人備了熱水沐浴,這才扶著太妃挪動步子。
果然地上有了一點點濡溼的鞋印。
一股似有似無的臊氣飄了過來。
太妃又羞又惱,又憤又恨。
似是一個無助的病弱的孩子。她抓著自己的袖子,臉上的血色漸漸褪去。誰能想到全天下最尊貴的女人,還有如此不堪、恥辱的一面?
葉姑姑熟練地替她換下鞋襪和衣裙,服侍她沐浴。